司徒府最近出了一桩事,但确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心怜怀孕了,就是那夜司徒蔚南喝醉之后,把她认作了年轻时候的司徒夫人之后的杰作。
虽然第二日司徒蔚南就后悔了,后悔昨夜的荒唐,本想打算将此事瞒下不让司徒夫人知道,所以他特地把心怜打发到别院伺候。可没想到的是,两个月之后,这个婢女跑到他面前,半掩面而泣,说是有了他的骨肉。动静之大,吵的司徒府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了。
司徒蔚南本意是想让心怜打掉这个孩子的,但看她跪在地上哭着求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毕竟,这也算是他的骨肉,即使大人固然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啊。更何况现在晟儿又变成了那样……
“老爷,我自知出生卑微,不奢求您能给我什么名分,只求您不要让我打掉这个孩子,他是我身上的血肉啊!我愿意带着孩子一起出府,这样您和夫人就不用为难了。求求您了老爷……”心怜手抚着肚子跪在地上,整张小脸都哭花了。
主位上坐着一脸不忍的司徒蔚南和面无表情的司徒夫人。
“心萍,我……”司徒蔚南看了看司徒夫人一眼,小心翼翼开口,结果还未说完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司徒佳茵打断了:“刚刚听管家说有人怀孕了?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下贱,竟然敢爬上我爹的床?!”
“司徒佳茵你给我住口!”司徒蔚南听见这些不知礼数的话竟会从他疼爱的女儿口中说出,不禁感到有些恼怒,但转头对上司徒夫人的视线之后霎时又噎住了。
就在司徒蔚南坐立难安犹疑不定的当口,他一抬眼正看见司徒佳茵抬了脚就要往心怜身上踢去,他怒不可遏立即出手拦住了司徒佳茵。
跌坐在地的司徒佳茵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爹爹居然会为了一个下贱的奴婢对自己动手,那一刻她的内心充满了失望。
司徒夫人默默地扶起了司徒佳茵。
“老爷,你不用拦着小姐,这是奴婢自找的,只求小姐不要伤害奴婢的孩子。”心怜见司徒蔚南看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歉疚,连忙出声道。
司徒佳茵看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成全你!!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当然司徒蔚南没那么容易让她得手,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气之大,简直想要把她手臂捏碎一般。
在司徒佳茵的惊呼声之下,司徒夫人怒道:“司徒蔚南,你是想要把你女儿的手臂给废了吗?!”话语里皆是心灰意冷。听得他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松开了司徒佳茵的胳膊。
司徒夫人掀起她的衣袖,入眼从手腕到小臂处一大片肌肤都呈红色。她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然后轻声询问道:“茵儿,疼不疼?”
“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连这点疼都……”
“老爷!茵儿是女儿家,又不像男子那般皮糙肉厚的,你就算再如何生气动手之前也该注意轻重吧?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人你尚且如此,若是其他的,那你岂不是该要了我们茵儿的命不可?”司徒夫人先是冷冷地瞥了那个心怜一眼,然后再把视线转到司徒蔚南的身上,两人目光相交,一个古井无波,一个欲言又止。
好歹两人都是十几年的夫妻了,此时司徒蔚南心中所想她又何尝猜不到。只不过,只不过……罢了。
“她的事情,无需过问我们的意见,毕竟你才是一家之主,所以你做决定便好。”
“娘……”
“走吧,茵儿。”
眼睁睁看着两人出了大厅的门,司徒蔚南却无力阻止。
心萍,我……抱歉。
默默在心底念完这两个字后,他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心怜,神色复杂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
“老爷。”心怜下意识地伸手护着小腹往后退了一步。
良久之后,司徒蔚南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去找管家吧,让他带你进别院里好好休养安胎。”
意思很明确,就是打算接受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心怜听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欣喜,毕竟不是人人都会那么幸运,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一个从低贱的丫头摇身一变成为主子的机会。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了,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她赶紧微微福身道:“奴婢替腹中的孩儿谢过老爷!”
自此以后,府里先前对心怜不理不睬的丫鬟小厮们,现在纷纷开始对她巴结起来,争先恐后地抢着要去她院里伺候,毕竟现如今司徒佳晟神志不清,不知何时才能清醒痊愈,司徒夫人的年纪又不适合再生育,倘若心怜肚子里怀的是男孩,那么将来极有可能就是继承家业的唯一人选了。
一时间,心怜随着地位的拔高,性格也不再似之前的唯唯诺诺,连走路都变得昂首挺胸,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风光得很。
司徒夫人对此事不闻不问,整日在祠堂诵经念佛期盼奇迹发生。派出去求医的人每次带回的消息都令人只有失望。
一开始司徒蔚南还时不时亲自安慰她两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司徒蔚南原本焦急的心,竟渐渐被即将出生的孩子带来的喜悦给冲淡了。
顾不得这头的司徒夫人还在伤心憔悴着呢,就接连二三派人给住在西厢房的心怜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送东西的。
明明送到了司徒佳茵房里的巨胜奴,最后却被告知说是送错了,小丫鬟急急忙忙想要撤下,司徒佳茵不由奇怪道:“这是我最爱吃的东西,你准备搬上哪去?!”
“回,回禀小姐,这是,这是赵姨娘吩咐后厨做的,奴婢一时疏忽送错了……”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答道。
仔细一想,好像自己确实是没有叫人做这味点心。不过,一听赵姨娘三个字,司徒佳茵顿时来了兴致。她当即不假思索,直接从小丫鬟手中就把盘子夺了过来,捻起一个巨胜奴就往嘴里送去,一边嚼地嘎嘣响,一边慢悠悠道:“她一个孕妇哪能吃这些个油腻东西,小心孩子别掉了,回去告诉她,就说这东西给本小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