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的逍遥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应付几句。
简单收拾一番就下楼了,酒楼依然像昨天一样热闹非凡,看那些顾客都好像是见回头客,小二与他们还挺熟的。然而掌柜在那安静的阅读,酒楼和外面的气氛丝毫影响不到自己,逍遥蹦蹦跶跶的跑过去,敲三下柜台,把钟呦呦从书的世界里揪回来。钟呦呦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低下头读自己的书。
逍遥的脸色儿渐渐暗沉下来,刚想破口大骂,但是一下想到自己是来求人的,不能冲他发火啊,哪有求人那么豪横的。
于是摆出一脸舔狗的表情,重新敲了下柜台,清清嗓子:
“那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黎逍遥,恩…我第一次来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惦着明天逛街,所以请你当我的导游。”
钟呦呦把手中的书轻轻放在一边,拿起茶杯,吹了吹,抿一口茶水。撂下杯子,才笑着看向逍遥,打开折扇,扇扇风。
逍遥心里纳闷:这丫的怎那么爱笑。不知是他没听懂,还是他想要钱。
犹豫一下,用台湾腔在那撒娇:“额…本姑娘的意思是请您掌柜的,明天带领我去赶集诶,啊对滴,是赶集。当然啊,酬劳是肯定有的啦。”
“哦?那姑娘您说说,您给我的酬劳是什么?”说着又抿一口茶,感觉钟呦呦对这有点兴趣了。
逍遥装作很神秘的样子,慢慢向钟呦呦靠近,小手侧挡着自己的嘴,生怕被旁人偷了去:
“嘘,我跟你讲,你知道中性笔吗?”
钟呦呦看着她慢慢靠进,下意识肯定要往后退啊:“未曾听说。敢问姑娘中性笔,为何物。在下愿详闻。”
逍遥心里美滋滋,你当然没听说过,要听说不就怪了吗。听这话就感觉钟呦呦对这个有点意思,觉得自己是有希望了。
于是露出坏笑,用谈判的语气又吞吞吐吐地说:“只要,若明日,您带我去赶集,额…以为…酬,赠你,赠君。”
这一句话说的是“若明日,您带我去赶集,以为酬赠君。”
钟呦呦只是盯着逍遥,一句未说,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然后就说:“成交。”
逍遥欣喜若狂地蹦了起来,小小庆祝一下,然后开始手舞足蹈。
“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讲,不许反悔。明日…巳时三刻就出发,明早我敲你房门,不不不,你住哪,明早我叫你起床。”
钟呦呦注视着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的小闺女,一脸淡定地说:“你隔壁。”
“哦哦,星,我隔壁,明天我去敲你房门,别墨迹啊。”
转身又大喊一声小二,小二听见立马走过来,稍微鞠个躬
“明日辰时二刻,送半碗米粥到我房里。多谢。”
钟呦呦使扇子指了下昨天那张她胡吃海塞的木桌,示意让她过去吃饭。
逍遥顺着扇子方向看去,见桌上只摆了一副筷子,两碗清淡小面。走过去,果不其然的检查桌子,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都不放过,简直要把桌子看穿似的。手指在桌子和凳子的表面,轻轻滑过,撮撮手腹,见没有任何污渍,点了点头,才放心坐下。
如果说这个狍鸮斋客人吃饭的桌上,都附有厚厚的,似几十年的老油,伙计们擦桌子也是小猫洗脸马马虎虎,这种事情可能会在别家饭馆出现,但在狍鸮斋是决不允许,一经发现,那只好卷铺盖走人咯。毕竟狍鸮斋可不是普普通通人家消费得起,顾客啊大多都是王公贵族,而且还不只他们。
此家酒楼三生有幸,如今当朝圣上朱元璋曾光临过此店,额不不不,你错了,圣上那么忙哪有空闲时间来这消遣。朱元璋对狍鸮斋略有耳闻,于是命人到这买几样有名菜品。而他的长子朱标多次亲自光临此店,然后与掌柜钟呦呦臭味相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这就是传说中的君子之交?有几次朱标都是来和钟呦呦聊天的。
那为什么逍遥昨儿吃饭的桌子那么脏,前文提到过,这里来作补充。要怪只怪黎逍遥倒霉,那桌儿的上一位客人吃饭一直非常邋遢,最主要的是,他每每来到狍鸮斋只坐那个位置,像是那处座位给他一种家的感觉,然而巧就巧在,客人刚走不久,再加上店里顾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服务员又不够(狍鸮斋刚开一个多月)的缘故,还来不及清理桌子,紧随逍遥就出场啦,这才有后面来自逍遥的嫌弃。
逍遥的肚子早就叫唤得不停,哪还顾得上别的,端起碗就开吃。
坐在一旁的钟呦呦不紧不慢的拿起筷子对整齐,嘴里说着:
“在下跟你讲…”
话未说完,被逍遥弄出来的撞响声打断,原来她已经把碗里的汤都喝干净了,撂下碗所发出的声音,最后的打了个长达近两秒的饱嗝,小手正准备端起另一碗面汤,不经意间眼睛瞟到了坐在一旁的掌柜,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逍遥收回小手捂住嘴巴,一时间无地自容,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然后把脸别过去,用手挡住。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哎呦我去,这丫的咋还坐我旁边了呢。”说着,偷偷的从手指缝观察他,他正很淡定从容的看着自己。“我就说嘛,能这么体贴周到给我准备两碗面,敢情一开始就打算跟我一起吃。为啥啊,本小姐长得挺普通的,就是眼睛比平常人稍微水灵一点,鼻子挺一点,嘴巴也很正常,还带有一点婴儿肥,不至于的吧。这丫的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要说谁的心里戏最多,逍遥肯定是必须必啊,母庸质疑。可逍遥永远猜不到是,仅仅是因为她的相貌与钟呦呦心底很重要的人十分相似。
钟呦呦见状,立马将自己面前那碗面,往自己这儿挪了挪:
“晚上不宜过饱,且应食寡淡的。”
“行行行,你说啥是啥。”逍遥只好无奈妥协,没办法谁叫这儿是人家地盘。
回到屋内,脱下外衣,平躺在床上,盘着二郎腿,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呆呆盯着天花板。
“掌柜的身高未免与其他人的太突出了吧,估摸着不得有1米83?4?5?差不多吧,简直鹤立鸡群。还有这家店的菜谱有一点点像…先甭想这些东东,想想出去逛街穿啥,第一次来这里不得好好打扮自己,嘿嘿嘿。”小脑袋瓜里认真的思考着,像极了在思考高中数学题,“诶对,不有掌柜送来的,康康去。”
来到桌子跟前儿,慢条斯理的捻起衣裳:
“来,让宝宝乐扣乐扣。”
脸上笑容随即凝固,神色慌张,破口大骂:
“我靠,钟呦呦,你丫的坑我呢吧,这给我送的什么衣服,嫌我投胎投的慢?”
因为逍遥手中的衣裳不仅颜色不符合自己所处的身份,而且面料更加不符合。颜色是正红色,面料逍遥也说不清楚,总之不是绸,绢,素纱一类的,上面竟还有金绣,很明显这种服饰一般是皇家人穿的,甚至官员万万不可一穿。
此时的逍遥六月反穿棉袄,里外冒火啊,攥着衣裳就要找隔壁算账。但仿佛想到什么,停下自己的动作。把衣裳毫不留情撇在地上,给自己灌了一杯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熄灭一下心中的怒火:
“冷静,黎逍遥,冷静,别火。目前不可以与他争吵,有件事得有求于他,再说自己身无分文,假如把他恼火了,明天吃啥睡哪都不知道,更甭提以后了。明天一早敲他房门,套路他,让他解释清楚。”趴在桌上闭上眼,眼泪不禁流出。
感叹这世道,朝代可以更换,人物也可以改变,世上千千万万都可以变换,唯一不变的是人心,哎呦我去,黎逍遥你可以啊,刚来这就碰上这种事情,做错事也没人给你善后,稍微不注意就是缺胳膊缺腿,幸亏提前看看这衣服,明要穿这衣服上街,那就是掉脑袋了。爸妈,我想你们了,好想见到你们,您闺女在这朝代活不了多久啊,世间太险恶了。
没哭多久,听见了敲门声。
“谁…谁啊”逍遥抬起身子,擦掉眼泪。
“小的给您送来杏儿干来了”
“进来吧。”
小二端着托盘进来,轻轻放在桌上,低着头说:“赠予狍鸮斋的每位顾客,每日都会有。”
“免费?”逍遥半信半疑
“是的。且建议您少量食用。”
“嗯好的,多谢”
次日,闹铃声叫醒逍遥,她没有很激动,反而淡定缓慢睁开双眼,愣了一会。往常闹铃声一响,自己都会叽里咕噜地下床洗漱,赶着去上学。而且逍遥也是迫不得已设置闹铃,因为实在是不想听到老妈巨响无比的敲门声以及响彻天空的叫喊声,总是“小瑶”“小瑶”的喊,使得逍遥对自己名字都有点抵触。但是现在…
半个时辰之后,逍遥攥着衣服找隔壁算算账,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两个男人在说话,似乎说的很欢乐。逍遥可不管他们说的是否欢乐,都是要打断的,敲了三下。
“进。”
“对不起二位,小女子不得不打断二位。”逍遥用大家闺秀的语气,自己都要吐了。
“哦?那姑娘有何要事?”钟呦呦饶有兴趣看着她。
“额…能否请您身旁的那位公子出去等候一下?”
“没关系,在下与这位公子是总角之交,亦是刎劲之交,放心说吧。”
“那好吧。您看。”放下自己心中的戒备,双手递给钟呦呦。
钟呦呦一笑起来就很暖,简直就是暖阳与温柔的化身,别提清晨刚刚升起旭日的光芒映射在他白皙的脸上的时候。可当钟呦呦一见到这衣服时,笑容黯淡了,
愁眉不展。
“敢问姑娘这衣裳从何而来?”坐在旁边那位公子面色凝重,不由问了一句。
“看来,二位公子也看出了此衣有何不妥。”逍遥冷笑一声,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