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狂欢,不过是龙阳带着他们一起泡了顿温泉,吃了顿烧烤,晚上一起围着北极圈跑了三十公里,还看了极光,大自然的灯光秀。
风星宇还是第一次和龙队一起跑操,感觉十分新奇,但更多的是激动以及感动。他已经十五岁了,是非因果早已熟知。龙队为了他所承受的压力,以及为了教堂所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风星宇每次想到这,心里都莫名的压抑,急需疏解。这场三十公里野外无负重拉练,就是疏解。
风星宇深知,这样的机会不多,因此格外珍惜。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三十公里的拉练,却在不经意间结束了。风星宇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只记得龙阳手指着极光对着他们说,“你们就好比是这道光,这片广阔天地,就是你们的秀场。”
灯熄的很早,这是龙阳要求的。这群孩子需要好好睡一觉,下一场战斗,也许就早明天。
风星宇站在龙阳的办公桌前,偷偷的打量着这间房子。这并不是龙阳的办公室,或者说,这是龙阳的秘密办公室。房间格局很小,仅有一张一平见方的办公桌,桌子上零零乱乱铺着文件,两张椅子和一座简易书柜,上面塞满了各种样式的书籍,涵盖了文学、诗歌、心理以及哲学。
龙阳注意到风星宇的目光,轻轻一笑,道:“这是我的密室,平常休息用的。”
风星宇对他的话不可置否,休息室里,连一张简易行军床也没有。
风星宇立着标准军姿,龙阳的话让他窘迫,连忙收回目光,怒视前方。
龙阳坐在桌前,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瓶红酒,和两个啤酒杯。他似乎不知道喝红酒的礼仪,一瓶红酒刚好分满了两个啤酒杯。龙阳示意风星宇坐下,他用空瓶子指着桌前的空椅子。
“基地里不允许喝酒,我立的规矩。”龙阳目光狡黠,嘿嘿一笑,“规矩是死的嘛,喝点。”
风星宇吓得不行,刚坐下的小半个屁股像是装了弹簧式的跳起来,“龙队!”
龙阳敛了微笑,面色阴沉,“这是命令。坐下,干了。”
风星宇摸不着头脑,但命令就是命令,他是士兵,士兵的使命及时服从。风星宇哐的一下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嘎嘎的不堪重负的声音。风星宇已经接近180公分的身高,体重更是超过了160磅。他端起桌上的酒杯,红酒妖艳的红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风星宇并不迟疑,像灌溉似的咕隆咕隆的一饮而尽。
“咕隆~咕隆~”
龙阳的眼里满是赞许,同样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哈~”
“过瘾~”龙阳畅快道,“这是我珍藏了差不多十年的酒,用南非狒狒的血液酿造的,它们打小就吃最好的葡萄。”
风星宇心里诧异,但并不表露,为什么说这些。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的酒里有一股血腥味。
龙阳见风星宇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哈哈大笑。“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多大年纪。”龙阳说的并不是假的,多年来,风星宇的言行举止一直都在龙阳的观察之下,他所表现出来的成熟,和他的年龄实在不能匹配。要不是他的骨龄是实实在在的15岁,龙阳都怀疑他是不是谎报了年龄。
接着,龙阳又一次收敛了笑容,十指相握,身体靠在沙发上向后倾倒,表情变得严肃,“花魁和我说,她有想法送你和罗飞去名武,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风星宇心中暗叫一声果然,他想龙队这么晚单独叫他过来,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事情。就在三个小时前,罗飞找到他对他说,他准备去名武了,可以的话,想让风星宇和他一起。风星宇并不太确定,因为他知道去名武的机会有多珍贵,一个基地,每四年才有一个名额。
“我服从组织安排。”风星宇挺直腰板,刚才的酒还是上头,他的脸色变得红润。
“哼~”
龙阳重哼一声,不满道:“不要跟我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别去,我需要的是超级战士,而不是婆婆妈妈的滑头。”
风星宇的脸越发红润,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急躁的,“报告,我想去。”
“我为什么让你去,凭什么让你去,我需要理由。”
龙阳身体猛的前倾,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风星宇的脸,上位者的杀伐果断,在一瞬间倾轧在风星宇的身上。
“因为您想让我去!”风星宇站起身子,成标准立正军姿,语气不卑不亢。
“我为什么想让你去!”
“因为在您的心里,我是最适合的人员。”风星宇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
龙阳蹭的一下站起来,“放你娘的狗屁。”屁股底下的真皮椅子被撞倒在地上,转了两圈才停下。
两者之间的气氛几乎到达了冰点。一个剑拔弩张,一个真定做若,只不过脸色通红。
“哈哈哈~”龙队突然大笑,把椅子扶起,笑个不停。
风星宇的疑惑越来越大,甚至有一丝恐慌。龙队从未如像现在这样失态过,听说在得知他们干掉了一直魔蛛而被授勋时,他也不过是轻声笑了三声还是四声,就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风星宇脑海中的龙阳,并不是不苟言笑的人,当初在龙阳基地的时候,他们就经常看见他面带红光的微笑。可自从教会计划开始之后,他就很少笑了。
“说实话,星宇,你不是最合适的人。”龙阳终于收回了笑声,回复镇定,一如以往的风度,“罗飞才是。名武所能教授的,是战略及军事指挥型的人才。而星宇,我更看好你在战斗素养方面的发展。作为一个指挥官,说这句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我认为,无论具备多么好的指挥才能,再完美的军事计划,在摧枯拉朽式的战斗力面前,什么都不是。而你,星宇,我更希望你能够成为后者。”
龙阳在风星宇的注视下,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甚至还用了两只手搀扶着扶手。龙阳走到东面的墙前,风星宇这时才注视到,墙上有一幅油画,因为是以暗黑色为主基调,而且这里光线很暗,风星宇意识才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这是一幅很简易的油画,很小,不足十四寸。
昏黄的天空闪着红光,昏暗的大地暗影阔绰,在黑暗与黄昏的交映下,树木在燃烧,山谷在崩塌,也在燃烧。人间炼狱,绝望却与希望并存,一个黑色背影,带着无尽的落寞以及一往无前的气势,单手持刀,对着眼前茫茫昏暗大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风星宇看着这幅油画时,脑子里能想象到的唯一。
龙阳看着这幅油画,从背影上,也能看出他的缅怀,“这是我的一位好友送我的,送这幅画后不过一个星期,我们一次执行任务时,他为掩护我被一只魔级王蛇杀死,它的尾巴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死时甚至比你还小。当时他说,他希望这幅画里的人是我,因为他觉得我能带着他们,为人类赢得胜利。”
龙阳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个他所杜撰的故事。
风星宇对他的话毫不怀疑,因为他从他的无比平静的语气之中,听出了无尽的落寞。
“我希望你成为画上的这个人。”龙阳没有回头,语气也依旧平淡,“第一次见你,我的心里就有一种感觉。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你给我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一种你既可以无情冷血又可以热情阳光;既可以冷静又可以暴躁;感觉你是人类,又不像是人类。你能比人类更加强大。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的成长谁都看得见,甚至超过了我的预期。我的一生都在追寻强者,在打造强者。但同时,我也深知,以我的能力,永远无法打造出真正的强者。星宇,我之所以想让你去名武,并不是出于让你学习军事战略的目的,而是希望你能够在名武崭露头角,让别人注意到你,这样,你才有机会进入更高深广阔的世界中去。”
龙阳回转过头,目光沉重但却有着一丝无法掩盖的兴奋,“星宇,我的能力不足,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风星宇还在咀嚼龙队的话,这个已经够乱的世界,难道还不是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复杂吗?
龙阳没有在意风星宇的疑惑,而是搬动墙上的挂画,按动了一块墙砖,坑坑坑,齿轮扭转的声音很微弱,但在这地下三四米的小密室里格外引人注目。
风星宇恢复注意力,发现在油画的正下方一米左右的位置,原本光秃秃的墙面,出现了一道暗格,里面有一个暗黑色匣子,长约一米五,宽约十指。那个匣子一出现,风星宇就知道那是一个刀匣。
龙阳小心翼翼地端着刀匣,单手一扫,把桌面上的重要文件像垃圾一样全部扫在地上,把刀匣安安稳稳地摆放在桌面上。龙阳轻抚着刀匣,像是抚摸着女人的肌肤,但是他的眼睛里的沉湎,如实质般倾斜而出。
龙阳轻轻地打开刀匣,那股摧毁一切的锐利感,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