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韵宫........
“话说这窗户纸怎么贴啊?”
小熙把油纸平铺到床上,一张一张来回的看,正面看完背面看,左摆摆右弄弄。
“我记得八十多年前帝宫里有一个叫木部的地方,是专门给帝宫里修已经破损了的家具的。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或许他们可以帮到你。”
“这么重要的部门怎么可能会被取消,你可不可以带我去?”
“可以,我以前来帝宫里游玩时倒是去过那里。只是.........”
“只是什么?”
“那里在帝宫最西边,我们这里住在东边,很远。”
“远不远无所谓,走吧,很着急。”
“你踩尾巴了?刚回来又要走啊?歇会儿。”小铭靠着蛤蟆坐地上抱怨。
“走啦,中午请你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帝宫里哪样不是好吃的?我把关照支出去,桌上的不都是你的。”
“行行行,快走快走。”王小铭开门率先冲出去,后面三人不慌不慢跟随。
这帝宫好大!南北跨度大,东西跨度也不小。幸亏自己没住最北头,不然去东南边角御膳房得走死。冬天,上午的太阳不猛烈,照在身上暖暖的。几人走在深宫大院之中,从东到西一路横穿。
直到.......
木部。
这里院子很大,四五间黄顶大红房子屹立正北方,房子右边放着三四排大木头树干。左边是一个大棚子,里面都是在干活的人。院子中几十个工人各自忙着各自的,豹子削的,锯子锯的,斧头劈的。有正在钉椅子的,钉桌子的,有钉板凳的。在雕刻的,在刻字的,在端详自己作品的。各行其是。
“您们几位可是来报修什么家具?我们这便走。”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大的年轻男子看到有人来了提着工具箱走过来热情招呼。
小熙没有举牌子的意思。“我想向你学习如何张贴窗户纸。”
“窗户纸?您一句话,我这就跟您贴去。您不用亲自学这,您要是什么都会了,那还要我们木部干嘛?”年轻人笑着回复。
“我就是想学,你快教我。”
“您真的不用学,有我们木部。”
这人太轴了,不得已小熙掏出牌子。
“叩见鸿安女部。”年轻人立即跪下练练叩首。
“你教教我就行,不难为你吧?”
“能教帝女部室学习新东西,小奴在所不辞。”
“快起来,赶紧教我,我明日有急用。”
年轻人站起,走到一旁端着一个大黑炉子过来,放炉子。朝身后的房子中走去,稍后抬出一口大锅和一袋面还有一担水。又从其他工匠脚下捡了些不要的碎木头放到炉子下面,生火。
“这在熬糨糊?”
“帝女部室还懂熬糨糊?”
“以前在家贴春联会用,这个不用教,都会。”
“非也,熬出一锅好的糨糊才是贴窗纸最重要的,总不能刚贴上去风一吹就直接吹飞了吧?”
“我当然知道了,你快点,本女部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
年轻人展现出炉火纯青的技术,先放水,水开往里注面粉。然后不停朝一个方向匀速搅动,动作缓慢而轻柔,就像锅里的糨糊糊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小熙,小铭,潼丝丝,蛤蟆在锅前站成一排。前面这个年轻人不像是在熬面糊,他更像是一种享受,一份来自面糊给予的自己享受。
“这熬糨糊就像人生当中做的各种事情,你速度越快反而事情就不会那么一帆风顺,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慢下来仔细思考,待思考过后慢下来再去做这件事情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我这是太浮躁太冲动了?也没问张玄玄到底需不需要我这么做,她若是不需要,我又该如何收场。”小熙听他讲话,自己心里念叨。
“帝女部室,糨糊熬好了。”
刚刚锅中还有很多水,在年轻人冉冉的搅动中,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很小的锅底。
“那就快点粘吧,我都等着急了。”
年轻人进屋拿出一个已经制作好的窗户框架还有一张白色油纸。蹲下身,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小木铲子似的东西。
他从锅中舀取少许糨糊抹在框架四周,又从锅中舀了一点均匀涂抹在装框中间的棱边上。这一切是这么的自然,想做梦一样。
最后是最关键的一步,贴纸!
年轻人从衣襟中掏出一块布,仔细搽拭干净手里沾有浆糊的工具,随后规规矩矩的放进工具箱内,拿出另外一把更小巧的木铲和一把小刀子。
拿起油纸,比着窗框的轮廓小刀在纸上飞速划过,再用手里更小的小木铲隔着油纸迅速掠过,尽管速度很快,但纸却没有破,多余的浆糊从窗框和油纸中间溢出,年轻人用布擦拭干净。
“这些东西便是我们在这帝宫中立足的本钱,需得好好对待。就好像御膳房,他们人人有一手好厨艺。我们这些人很多都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承蒙先帝不嫌弃,留我们在这里替帝族修理家具,要是没这门手艺,我们指不定还能不能活到现在混口饭吃呢。”
“好了,您看看。”年轻人先把工具擦拭净放回去,举起贴好的窗户。
“懂了,原来这么做啊。你们这有没有多余的你这三样工具,借我用用,后日还你。”
“这还真没有,我们这里都是人守一把,要不我把我这借给您吧。”
“我拿走了你用什么?我要是不还你怎么办?”
“没关系,帝宫中的贵族们难免贵人多忘事。我这手艺在,再做一把用不了多长时间。”
年轻人从箱中拿出三样工具递给张小熙。
“你叫什么?以后我寝宫的东西出问题一定叫你来修。”
“这可太谢谢您了,叫我小六就行。”
“叩见悠妃娘娘。”小六看见小熙身后赶紧跪下,前面的工匠们也停下手头的工作纷纷跪地磕头。
小熙和宫女转身。一位体态雍容华贵,穿着蓝色丝绸锦衣的贵族正在宫女的搀扶中朝自己走来。
走到跟前。
“你是何人!见到本宫为何不跪!”声音带着责问也带着目中无人的傲慢。
“你是谁?见到我你应该跪才是!”
“大胆!你可知本宫是谁?!”
“看牌说话。”小熙怎么能让自己受欺负呢,端着牌子差点没砸到女人脸上。
“呦~小帝女啊?帝宫的规矩不懂吗?见到本宫就该跪!”
“凭什么?!”
“凭我是悠妃娘娘,这后宫除了帝后只有我最大!”女人瞪着她。
“悠妃?听都没听过。”
“掌嘴!”女人瞪着眼。身旁的宫女过来“啪”就是一下,张小熙被打懵了,半天没缓过神儿。王小铭和潼丝丝看不下去,攥着拳头就要替她报仇,小熙伸出胳膊拦住二人。
“你们两个贱婢想做干什么?!见了本宫竟也不跪!还想打本宫,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叫人砍了你们的脑袋!”
“给我打!”两个宫女摁下小熙的胳膊照着潼丝丝和王小铭的脸上就一下。
“一群不明事理的东西也敢住进竹韵宫?真不明白帝上是怎么想的!滚!快滚!”
小熙听让走,低着头捂着脸走出木部的大门,潼丝丝,王小铭,蛤蟆跟着。
回竹韵宫的路上.........
“这老糟娘儿们儿谁啊!帝女都敢打?”王小铭看四下无人打起嘴炮。
“真是对不起你们,怪我在这宫中城府不够深,让你跟我一起受委屈。”小熙拉着潼丝丝。
“没事,有小恩公在有你在怎么都不委屈。”
“一千五百多年没受过这种委屈吧?”小铭跟上。
“还真没有。”
“那个小木匠还挺能说,说的倒也都是真理,你们觉得呢?”小铭说。
“说的不错,在这深宫中要么有点身世要么有点手艺,不然这里真不是常人待的地方。”潼丝丝回答。
“张小熙想什么呢?我们这也算是一起挨过打了,你这帝女当的,让个贵妃给打了,你说你冤不冤。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的出来?我们被打了!有没有点儿廉耻之心。”
“这么大的帝宫我要脸能当饭吃?还不是该挨饿还得挨饿。不笑我能怎么办?找一地方一头撞死?哭死?打都打完了,你也斗不过那老家伙,咱们还能怎么办。”
“难道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吗?”
“我看那人就是冲着你来的,她可能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我也没招她,干嘛冲我?”
“可能是单纯的不待见,也可能是别的。”
“别的?就因为我比她沉鱼落雁?比她闭月羞花?比她更容易招人喜欢?”
“问我我又不知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找一座靠山,而且必须比那娘儿们儿地位高。你今日顶撞她,一看她心眼就不大,况且她都知道你住在哪儿,肯定会一直盯着你,总觉得我们还得被她欺负。
“比她大?母帝?爹帝?好像都不行吧。欸!可以拿她试试。”
“谁啊!”
“明儿个你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