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汉湘莲说“那样我就可以理所应当的继承别人的家业了,至少铁匠铺不会落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的手里。”不等张英德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汉湘莲早已钻进自己的小黑屋中。
七月未到,桐城的天气便闷热了起来,好久也不见下上丁点小雨。这天,张麻子带着老婆和张英德去市场买新衣服和笔墨,张英德可是张麻子夫妇的希望,上私塾读书的事可马虎不得。汉湘莲呢?被马马虎虎的丢在了街角做脆饼的石太太家。石太太看上去不想平时那么坏,她热情的给汉湘莲连环画看,还给他做了几块脆饼,可是看了看脆饼上的绿芝麻跟发霉似得,汉湘莲胃口并不大。
那天晚上张英德神气活现地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向家人展示他的第一套、第二套以及第三套新衣服。还有笔墨纸砚以及一系列与上学无关的顽意儿。
张麻子看着胖墩墩的穿着新衣服的张英德,不觉的红了眼眶,他说这是他平生感到最自豪的一颗。张麻子的老婆也突然抽泣起来,说什么儿大不由娘,不知道哪一天,俊美张英德找了媳妇就会忘了自己。汉湘莲不敢开口,为了忍住不笑,他的鼻孔撑的老大。
第二天早晨汉湘莲起来烧炉子时,发现水井旁边的木桶里,散发出阵阵的臭味。他看了一眼,发现一盆脏水里泡着如同抹布似得东西。
“这是什么?”他问张麻子的老婆。
“你的新衣服呗。”她说。
汉湘莲又向盆子里看了一眼。
“哦。”他说“我不知道原来那么的‘新’。”
汉湘莲故意将‘新’字拖得老长。
“别犯傻。”张麻子老婆斥责到“这衣服买来麻哥就没穿过几次,放了七八年而已,水泡一泡晒干,绝对跟新的一样。”
汉湘莲又嗅了嗅,真的很臭。因此,他对张麻子老婆的话很是怀疑,不过他还是觉得最好不要跟她争论。他坐下来休息时,尽力不去想穿上那件年代久远的新衣服是个什么模样,八成还有余味缭绕吧?
张麻子和张英德起床后,都因为汉湘莲的那件‘新衣服’散发的味道皱起了眉头。张麻子像往常一样大口大口的咀嚼着食物,而张英德似乎把昨天买的顽意儿寸步不离的带在身上。
“张麻子家吗?有信。”他们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是驿站的信史,汉湘莲,去拿一下信。”张麻子说。
“嗯,汉湘莲快去。”张英德跟腔。
“怎么不让张英德去。”汉湘莲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英德,把这小子踹门口去!”
汉湘莲躲过了张英德的脚,去门口拿信。一共有两封信,一封是张麻子老婆的好姐妹的。另一封上面却清清楚楚的写着:桐城张麻子铁匠铺储物室中汉湘莲收。汉湘莲接过信,看了好久,脑袋里嗡嗡直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给他写过信。这封信会是谁写的呢?他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可是收信地址和收件人都不会有错啊。
信封是用牛皮纸包的,感觉挺昂贵的。
汉湘莲把信翻转过来,背面画了一座山,山上有四种植物‘梅、兰、竹、菊’。
“小兔崽子。”张麻子在屋里唾了一声“一封信有多沉啊!你还拖不进来啦?”他开了个玩笑,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