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孙伯说虽然如今在朝堂上有我们的一言之地,但如果贸然对上白雍,还没有足够的胜算,须得主子另做打算。”渊渟自然知道这话不是主子想听的,说完后也是心有戚戚。
“胜算,还要多少胜算,我们已经筹谋了整整五年,为什么连个白雍都对付不了!咳咳……”
说到激动之处,云渺情绪起伏不定,连咳了几声后面色涨红。
“云公子,你怎么样了?”外间传来小厮的询问声。
“无事。”
门外的小厮显然并不相信云渺说的话,他分明听到了室内的谈话之声,只是具体说的什么听不真切而已。小厮想着若是将自己的猜测告知王爷,不知王爷是否会饶他一命。
云渺听着窗外的人脚步声,神色猛地暗下来,看了地下跪着的人一眼。渊渟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后,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从窗子离开。
那小厮小心翼翼地朝着王爷寝室的方向走,期间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飘渺阁。当他又一次转头后,便瞧见眼前站着一个黑衣人,面上戴着黑铁色的面具。
小厮的眼睛霎时瞪大,口中刚要发出呼喊声,眼前便划过一道银光。脖子上好像有点凉……小厮最后的想法便永远停在了这一瞬。
风拂过,刚才的两人已经不见,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有人停留过。
“处理了?”云渺此时显得有些困倦,声音慵懒,双目微阖,眸子里的星河逐渐淡去。
“回主子,已经解决掉了。”渊渟一如寻常,毕竟……解决掉一只小虫子而已,对于他来说,实在算是稀松平常。
“嗯,告诉孙伯,我这边会尽快处理好,你们那边也需要加快速度了。”
“是,主子,孙伯也是太急了,您不要放在心上,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们都誓死相随。”渊渟掷地有声。“那属下告退,主子早些休息。”
“嗯。”云渺淡淡应了一声,渊渟转身要走,却又被云渺叫住:“慢着。”
“主子,还有何事吩咐?”
“我不想再等了,无论准备得如何,下月便行动。”说完后,云渺闭上了眼睛,只余下清浅的呼吸声。
渊渟看着那身子单薄的主子,坐在那里,月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一样。渊渟心中不免泛上了丝丝心疼,主子真的太苦了,希望此事落幕后,主子能放下心结。
感受到寝室里只剩他一人后,云渺又睁开了眼睛,慢慢走到窗边,看着皎皎月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里有了雾蒙蒙的水气,氤氲了眸底星河。
*
大清早的,厅堂前面就聚了无数的人,有婆子有小厮,众人三两个聚在一起,十分嘈杂。
“这清风管事把我们叫到这儿是干什么?”
“谁知道呢,这王府啊,眼看就不行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二舅的弟妹的儿子啊,在岳王府当车夫,这可是他告诉我的。”
“那这战王府败了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早点另寻去处啊。”
“嘿,好你个小子,我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太过遮掩,至少不远处的清风听得分明。
“王爷,他们怎么这么无耻,王府里养着他们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对不住他们的地方,怎么就能这么诋毁王府。”
“呵”白一捧就站在清风旁边,清风能听到的话,她也能听到,而且只多不少。喉头发出一声嗤笑,这些人啊,就是对他们太好了,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忘了王府对他们的眷顾。
白一捧走了出去,有眼尖的人看见了,急忙往后退了几步,以此表明同那些多嘴多舌的人没有关系。
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白一捧,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众人瞬间哑口无言,人群慢慢地朝着两边分开,中间留出一条供人行走的路来。
白一捧全程没有说任何话,有些人,她连眼神都不想分给他,更别说言语了。清风紧紧地跟在白一捧身后进了厅堂,路过那些人时,还恶狠狠地瞪着。
走到主位上座下,白一捧眼神扫过站在下面的一群人,衣着光鲜,红光满面,他们似乎忘了,最开始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凄惨地求着王府收了他们的。
“王爷,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只是这‘良禽择木而栖’,我们也得给自己找条后路。”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底下高声喊着。
此话一出,其余人都被煽动了起来,有那胆大的,也跟着一起喊,更有一个不要脸的婆子,说“王爷,老婆子我也在这王府劳苦了许多年,这要出去找个新东家了,您看,王府是不是给我们一点安置费。”
“你!”清风气得唇瓣颤抖,他认识这些人,全都认识。
说着“良禽择木而栖”的那人,是会试失利的一个穷小子,家中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嫁了人的姐姐,遇见王爷时正准备跳河,王爷救了他后,见他识字,便将他留在府中抄写书本之类的,也算是有个住处。
说着让王府给安置费的那个婆子,她女儿嫁了员外不管老母,儿子入了牢狱,老伴儿也早就入土,她哭得眼睛都瞎了,王爷见着可怜,也就收在府中,在厨房里做个打下手的厨娘。对了,还找人给她治好了眼睛。
这些人!这些人!清风看着曾经那一张张可怜凄苦的面容,变成今日贪得无厌的样子,气得眼泪都淌了下来,他猛地转身,对着白一捧就跪了下去。
“王爷,是奴才的错,请您责罚,奴才绝无怨言。”
“你有什么错。”白一捧想起记忆中的原主来,尽管是一个将军,但身为一个女子,总是有着怜悯慈悲之心,希望能拯救世界上每个受苦的人。
可原主不知道,有些人的心是会被养大的,对他越好,他就越不知足!
“清风,这些人,都打断腿卖了吧,算是还了府里多年的收留之情。”白一捧面无表情地说着最冷酷的话,“就在这里行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