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不下,互相使劲,水从碗中溢出,消失了大半。
算命先生本就有些口渴,加上说了那么多的话,又非常紧张,迫切地想要喝下这口水。
他伸出手掌,在水碗上加上了第五只手,随口说道:“你们小两口,犯不上为了这种事情吵架。”
坠月听了大惊,立刻松开手,说道:“谁和他是小两口。”
齐衡也收回手,只不过说道:“师父,你还是不要喝凉水吧。”
“凉水怕什么?”
只见算命先生的手掌腾起一股火焰,赤红色的火焰将水湾笼罩,不过片刻功夫,一股水汽腾腾升起,水碗里面的水变热了。
齐衡不敢置信,他后退两步,却不发一言,难不成这个算命先生来历不凡,是一位修士?
坠月看着,心中开始思量,能够把火焰运用的如此纯熟,该是什么境界?
她已经不怀疑了,此人必是一名修士。
算命先生撤回火焰,他的手掌依旧完好,没有半分伤痕。
“这就不就热了!”他端起水碗,一饮而尽。
“行了,我来也来了,更是喝了一大碗水,这就离开吧。”
坠月走过来,问道:“前辈,就没有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四肢乏力?”
“没有,我才多大岁数,当然了,我这种人不老不死,年岁与我无关。”
说话的功夫,他就飘然离去,不肯多留。
齐衡愣了一下,说道:“我去送送。”
他走出房门,离开坠月的视线,立刻拉住算命先生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你在看什么?”
“你是修士?”齐衡看了一圈,也没看出来奇特之处。
“什么修士,我就是一个凡人。”
“那火呢?火从何处来?”
算命先生掏出一个瓷瓶,说道:“这里面的药粉特殊,只要稍微摩擦一下就能生火,你可不知道吧?”
“那你的手呢?火焰能加热碗里面的水,却伤不到你的手?”
算命先生又掏出一个瓷瓶,说道:“这里的油能够隔绝热量,不会伤害到我自己。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小把戏,我本以为只有无知之人会信,谁知你这样的人竟然也看不明白。”
齐衡还是不肯信他:“那碗水里面可有毒药,十足十的毒药,就是毒杀整个村子都不成问题,你喝了一碗水,身体一点症状也没有。”
算命先生惊讶道:“水里有毒?我说怎么味道怪怪的,原来是那个小娘皮害我!我就说她不是好人,你最好离她远一些……”
“不要转移话题,我在问你,你为何不中毒?”
算命先生无奈,只好交待出实情。
“我小的时候跌落悬崖,在那里不小心吃了一只五色蟾蜍,从此之后,我就变得百毒不侵。我经常利用这一点到处表演骗人,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坏了我的生意!”
齐衡仍旧不可信,可是他说的在情在理,也就只能放他走了。
回到家里,坠月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了。
谁知齐衡一进房间,刚刚吃了几口饭菜,就听见追月问道:“看来,你还真有一个师父,而且境界不低。”
“废话,要是境界低了,岂不是被你毒死了?”
坠月说道:“他自称斩断一切因果,这少说也是彼岸境界,多说甚至是更上的道境,他真有这等实力?”
“师父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也不太清楚。”
坠月背对着齐衡,心中隐隐后怕,若这位前辈真是强者高人,她连番无礼不敬之举,可真是找死啊。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齐衡离开河上村,再度去了县城。
他找到张光复,又去找田铮,经过一夜的休息,两人的气色都好了太多,与平常的样子没有分别。
三人一起行动,直接去了诗香酒楼。
掌柜早早在门口迎接,这一次可不必齐衡猜测字谜,张光复轻轻一瞥,就说出了答案。
掌柜将他们引至最好的房间,上了满桌的酒菜,就把大门一关,吩咐伙计不准打扰。
“这一桌是为了田铮接风洗尘,他替我受苦了。”张光复举起酒杯,先喝了一杯。
田铮倒是关心他,说道:“你不善饮酒,还是少喝吧。”
张光复倒也听话,放下酒杯不再多喝。
齐衡举起酒杯,说道:“田铮,你受这样的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自首。”
“不,这并非你的错,在监牢里面的几天,我也反思自己,确实不该杀孙炳的妻儿。我打听过了,孙炳妻子名为孙彭氏,我从此立誓,姓孙彭二字者,从此不杀,宁肯被他们杀,也决不还手,就当是为他的妻儿还债吧。”
两人只当他随口一说,真要面对生死危机,还能真的不反击,任凭别人杀?
几人菜过三巡,这才开启话茬,说些正经话。
“田兄弟,你为何那么紧张他?梅屋诗集可是他藏下的,又不是你。”
田铮一愣,看向张光复,见他点头,便知道齐衡已经全都知道了。
“他曾经救过我,我该去还他。”田铮说道。
“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有这样一段关系。”
张光复说道:“三年前,他被人追杀,还是躲进我家里,才逃脱一难。”
“后来,也是光复替我花钱摆平事情,这才让我能够光明正大地活着。从那之后,我就守在他的身边,只求能够帮上忙。只是他的志向太大,我不过锻体境界,进步困难,能力有限,实在……对不起他。”
张光复则说道:“你不用这样说,我一生为止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朋友,认识你的这三年,是我最愉快,最欢乐的三年,一生的苦闷与志向终于有人可以诉说。我们两个之间不必说这些,也说不清到底谁给谁的帮助比较大。”
听他们两个这样说,齐衡心中一叹,他从小到大,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唯一还算得上是朋友的,也就是河上村的王黎。可是王黎进入森林之中探险,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见他们两个兄弟情深,齐衡内心难免嫉妒愁苦。
张光复说道:“齐兄弟是一位做大事的,我的志向,也是他的志向。”
田铮问道:“莫非齐兄弟,你也是前朝旧人?”
“我不是,我单纯就是和某人有仇,我也没想推翻南北两个朝廷,再改朝换代,引起天下大乱。”
张光复也说道:“我出生的时候,天下已经是大梁的了,我生来也是大梁的臣民,同样不想改朝换代,只想杀了御座上的人,完成父祖两辈的遗愿,告慰先人罢了。”
田铮说道:“可是大梁皇帝手下谋臣猛将无数,个个实力高强,护卫从不离身,他本人也是法身境界,我们如何能够杀了他?”
三人默然,齐衡谋划杀死这位大梁皇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心中早有计策。
“什么计策?”
齐衡说道:“我们先不要冲动,我们忍着,先修炼到法身境界,然后找机会接近大梁皇帝,然后刺杀他。”
田铮一拍手,说道:“好妙的计策,可就是活不下来。”
张光复也说道:“是啊,杀了大梁皇帝,岂能从金陵逃出去?若是随他一同死了,还不如暂且忍耐。”
齐衡一拍桌子,说道:“这样吧,我们将刺杀皇帝当成一个长远的计划,这太远了,我们先不去考虑,不如先想一想眼前的事情。”
“什么事?”
齐衡说道:“无论我们要修炼,还是刺杀,都要有自己的势力才能成功。而要想培植自己的势力,必须要有一处地盘。想当年大梁皇帝能够占据南国半壁江山,也是从一州一县之地发家的。”
张光复明白了齐衡的意思,问道:“你是想割据州县,与金陵朝廷分庭抗礼?”
“我哪敢?凭你我也能割据州县,与金陵朝廷对抗?”齐衡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齐衡说道:“控制一州一县之地,不一定要在这里建立政权,或是实行直接的统治,我们的实力还很弱小,走不到台面上,必须培植我们在地下的实力,这才是正途。”
田铮问道:“何为地下的势力?那些地痞流氓?”
齐衡摆摆手,说道:“我可看不上他们,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控制香州的命脉,只有这样,才能与朝廷,与香州的政权平分香州,进而培养出我们的势力来。”
张光复不解,问道:“香州有什么命脉?”
香州是化外之地,遍布原始森林,要说值钱的东西,也就是那些矿产了。
齐衡说了答案,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说道:“香州的矿产虽然多,可都被三家把持,外人插不上手,再加上这三家同知州的关系非常紧密,知州也不会允许外人插足矿产生意的。”
“并非如此,知州爱财,可不是爱他三大家的财,我们只要能够给知州足够的利益,他也能爱我们的财。”
“你是要去贿赂知州?我们也没有门路啊。”
齐衡说道:“我也没有门路,我这辈子就没有去过州城。不过我来过咱们这座县城,我们三人在这里可是有门路的。”
剩下两人同时一惊,问道:“你是指县令?”
“没错,就是这个不着调的老县官,只要把他摆平了,我们在罗扬县可就能够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