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崔林木余角瞟见颀长的身影，抬手就喊。
“嘘。”顾溟一把拉过崔林木，出手捂住他的嘴，背朝棠皙，“等下别叫我队长，就把我当普通老师。”
“什么情况啊？”崔林木拍拍顾溟的手臂，半喘半气地说。
“我把棠皙带过来了，她还不知道我身份，我跟她说我之前是警校毕业的，现在学校让我来协助调查。”听到关车门的声音，顾溟放开崔林木，和他拉开点距离，佯装聊天。
“就是新调来的那个？”崔林木偏偏头，眯眼瞧着棠皙一边低头玩手表一边朝这里走过来，又不怀好意地看向顾溟，“我刚和善姐吃完饭就被你叫过来，看来没来错。”
“老师？”棠皙走到顾溟旁边才抬起头，垂下的衣袖恰好遮住手表，看看顾溟，又看看崔林木，“警官好。”
“好，好。”崔林木伸手挥了挥，挺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明明和他一样大，怎么穿上校服就看着小了这么多？
“崔林木，我同校好友，负责这起案子。”顾溟给崔林木使了使眼色，崔林木立马放下手，站定敬了个军礼。
也姓崔？什么时候变成通姓了。棠皙微微偏了偏头，右眉微挑。
崔林木被她盯得发怵，往右走了一步退到顾溟边上。
“先去楼上吧。”顾溟伸手往棠皙面前一晃，示意她别多想。
“嗯。”棠皙收回目光，低着头跟在两人后面。
——
“这里这么高，谁没事来这里。”棠皙穿好一次性鞋套，一手按着跨过警戒线，径直走到天台边，探头往下看。扬起的大风缓缓推着地上的尘土，将她头发吹得蓬飞。
大摆钟已经停止运转了，被控制在出事时间左右的位置。
“小心点，要下去有专门的机器。”顾溟刚和崔林木摆好工具，转头就发现棠皙不知不觉走开了，大跨步走过去，揪住她的衣领往后提。
“我想下去。”棠皙伸臂舒了舒筋骨，鞋在地上微微蹭了蹭。
“？”隔着鞋垫和鞋套，棠皙感觉到地上有不同寻常的隆起，抬起脚，地上赫然一个灰堆，延伸出刮蹭的痕迹。
崔林木给两人递了手套，蹲下来取了边缘一小撮放入物证袋。
“钟楼这个地方，平时也只有管钟人会不定时来清扫，今天是周一，前几天应该刚刚清扫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灰堆在这里，彻夜的风都刮不走......”顾溟把灰重新堆起来，向四周看去，发现只有这一个地方的灰堆是集中的，其他灰都零星地散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除非，是他在清扫之后......凶手留下的。”
等顾溟重新堆好，崔林木拍了照后，棠皙小心翼翼地拨了拨灰堆，把它铺平。天台上的风很大，顾溟自觉蹲到棠皙身后，同她换了位置，挡住风吹。
“这里有东西。”棠皙抬头看了看两个人，从灰堆里抽出一小张碎纸，接着又陆续抽出了两三张。
这些纸都不很大，边缘平整，但可能是纸质的原因，磨损处还是有毛刺。
“用小刀割的。”崔林木把摆好的纸留进相机里，举起来看了看，“红色的封皮，搞这么喜庆？”
顾溟瞥了瞥他，正想着他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谁知崔林木前后翻了翻纸，随即真的说了一句，“这个好像烟花的包装纸啊。”
崔林木把纸举到顾溟眼前，用手指连起三张纸，左下角有一行被割了一半的字，依稀可以猜出来：
槐树烟花制造厂。
“马上打电话让人去查。”顾溟接过纸，让崔林木打电话去，转头看了看棠皙，她正盯着剩下的一张纸出神，一只手不轻不重地一下一下扣在地上。
顾溟凑上去，看到棠皙扣地板的那一边纸上有半个指印，或许是沾了灰的缘故，那指印尤为清晰。
“......等下让崔警官过来处理。”顾溟下意识就要伸出手去拿，想到不能暴露，半空中悄悄收回了手，转而拍了拍棠皙的肩。
“好。”棠皙顿了顿，站起身来，其实她刚才就在想要怎么说才能显得她不像警察的口气。
“你想下去看看吗?”顾溟捏起纸的一侧跟着站起来，用嘴努了努天台装有机器的方向，那就是升降台。
“行，麻烦老师了。”棠皙看了看表，才下午一点，人流量应该不多。
崔林木正好打完电话，脸上明显有喜色，和顾溟说了两句，接过纸，偏头朝棠皙笑了笑。
棠皙勾了勾嘴角，宗讪这时应该要让崔西子给她发消息了。
两人走到机器旁，顾溟拿着遥控器，把拖着人的绳子挂到滑轮上。棠皙三下五除二绑好，抬腿支撑着跨上天台半人高的围墙，镇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有情况随时告诉我。”顾溟眼里丝毫没有紧张，他或许应该表现出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怀，抑或直接让自己上。不过他对棠皙实在放心，也就无所谓她怎么想了，反正迟早要知道。
“了解。”棠皙比了个手势，下一秒纵身一跃，滑轮上的绳子急速滑动起来，和锈铁摩擦的声音刺耳无比。
顾溟调着按钮，等棠皙喊了一声才停下来，坐到围墙上开始和荀非发消息。崔林木已经让楼下看管的警卫负责把指纹和纸送到警局，估计这种事要给基善做比较快，荀非大多负责解剖，久不经跑。
——
棠皙此时面对的，是近在咫尺而又庞然的摆针。虽然已经初步取证过，但和远处看差距依然很大，摆针上的血迹没有清理，就像凝固的牛奶，深深烙印在针尖上，一直蜿蜒到中心。数字上也有血迹，估计是喷溅上的。从血迹上残留的布料不难看出，死者当天穿着蓝色的衣服，棠皙抬头望了望，只看到顾溟一半的背，确认没有看过来，她取下手套，放到蜷起的膝盖上，一只手按着微听器，一只手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分析镜戴上，等微听器的蓝牙连上分析镜，未等请求响起，棠皙一边带手套一边下达命令：“开始分析血迹，并初步判断形成途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