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要死了吗？”路明非死死地睁着眼睛，抬着头努力的想往上在游去哪怕那么一公分。可是他胸腔内已经不剩下哪怕一丝丝的空气。
从幽暗无边的海底陡然上浮到浅海，他的胸腔和大脑疯狂的充血，就像是一个狂奔不已激烈燃烧的气缸一般，里面累积的气体已经被压缩成了极限，每一秒钟都要爆炸一般。
“明明，都快到了。”路明非的眼神变的迷离，眼底的白色几乎已经占据了大半个眼眶，他就像是海底的鱼儿一般，完全是发自本能的，尽可能向着光亮处挪动哪怕分毫。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看到那高悬于天幕上明亮的月亮，可是他却已经没有了最后一份力气。
“好不容易，明明都努力了这么久了，但还是要就这么窝囊的死去吗？”路明非缓缓地在水中慢了下来，徒劳的伸出手去，就像是要去触摸那像是近在咫尺的月色，“对不起了，路鸣泽，还剩下一半的生命。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交给你了。早知道当初果断一点找你交换了算了。”
“还有，师姐。”路明非四肢张成了一个大字，在减速到零，上浮了最大距离后，开始缓缓地向着无边的海沟坠落而去。
在那一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仿佛有着无边的光芒，在她的背后盛开，将其衬托的宛如天使一般，仿佛是来救赎他这个即将堕入深渊的罪人，
“呵，果然最后还是会看到你啊。有我这么一个窝囊的小弟，估计丢了师姐你的威风吧。以后收小弟的时候，可要看清楚了，别像我一样，既窝囊，又抱着别样的心思。”
“唔，”路明非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就好似寺院和尚经常说的当头棒喝，一般，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在天灵盖上被人狠狠地闷了一拳，再然后，就是自己嘴上死死咬着的简易呼吸器被人随意的撤下。
“算了，怎么样都是死。”路明非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反抗了。“或许是一只惊慌失措的鱼把它撞掉了吧，怎么样都好。”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氧气！几乎是在刹那间就迅速充满了他的胸膛，就像是清澈的小溪流淌过干枯的戈壁河床一般，迅速滋润起了这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
“这是，潜水头盔？”路明非被头盔内自带的照明灯给照的晃了神，勉力睁开了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我，没有死？”
“嗯？”路明非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一双柔软如同樱花花瓣的双手，正推着自己的腰眼，一阵阵酥麻感传来，但他毫无疑问正在迅速的上浮着。这速度，就好像绑上了一个柴油发动机一般，如同一艘快艇，迅速的在海中穿行着，乘风破浪！
“是谁，救了我？”路明非想转过身体，去看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连一丝丝的力气都无法挤出。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濒死之时看到的一片火红，“是，师姐你吗？”
“唧唧！”一个柔软的物品被塞到了路明非的手中。他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橡胶做成的小黄鸭似乎是被身后之人塞到了自己的手中。在巨大的水压之下，小黄鸭内部的空气都被挤走了，只剩下干瘪瘪的橡胶外皮，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表现出了2d小黄鸭。
“不是师姐啊。”路明非遗憾的在脑海中无声的叹息。他知道，他所倾慕的那个人，是不可能在现在还有这么幼稚的玩具的。
就算是有，也不可能给哪怕是自己的男朋友恺撒看到，更何况是自己了？在外人看来，诺诺从来都是那么的成熟，意气风发，骄狂的不可一世。这种带着孩子气的玩具，只能属于活在她心里的那个小女孩，如果有的话。
“唰！”路明非就像是一条剑鱼一般，矫健的越出了水面，落在了冰冷的沙滩上。他的身体，就如同抽搐了一般，在原地不断地打着摆子。潜水减压症，最终还是来了。在肌体内溶解的气体，不断地向外溢出。他的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感觉疼痛，就好像是有个锥子，从他的身体内往外突破！
“唔？”有着火红头发的少女随后走上沙滩，歪着头，看着这个正痛苦打滚的少年。虽然她也感受到了身体内有一点点的刺痛，但这个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就连给她造成最轻微的困扰都做不到。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随手捞上来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也不明白，人和人之间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她在普通情况下可以杀死龙形尸守，但路明非只有在交换性命时才有可能做成同一件事。缺乏常识的她，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来救自己心血来潮救下的人，也就只好穿着被海水打湿贴在身上的巫女服，坐在了一边，好奇地观察着。
“不，不要死。”路明非的嘴巴一张一闭，几乎是下意识的喃喃说道。“我，不要死？”
“buyaosi？”女孩张着嘴巴，像是在模仿着少年的嘴型，喉咙中却没有一丝音节发出。“什么意思？是要水喝吗？”
想到做到，女孩将少年衣领提起，毫不费力的拽到了海边。看着波涛磷磷的海绵，女孩指了指，意思像是在说让少年喝这水一般。
“不，不要，”路明非恍惚的看着自己倒映在海面的面庞，“不要死！”
就像是君王下达的圣意一般，如同太阳般炽热的黄金瞳陡然亮起，如同太古的秘语在此刻响起，身体内那因为气压骤减而损伤的器官如同枯木逢春一般，无尽的生命力无端浮起，修补起了那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躯壳。
“？”少女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最为新奇的玩具一般，凑近了几分，仔细的打量着这普普通通的脸庞。
“是，是你救了我吗？”路明非转过身来，抬起头第一次打量起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在那一瞬间，就彷如百花盛开一般，路明非瞬间就被眼前的这位和师姐有着几分相似的少女给惊艳住了。
在他的认知之中，眼前的少女凭借着容貌，仅仅比夏弥逊色了那么几分。更为重要的，是那份眉眼之中，与师姐相像的那份熟悉感！
“我叫路明非，你呢？”路明非用着还算是流利的霓虹语，边说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我叫，绘梨衣。”少女伸出纤纤玉指，在沙滩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你手里拿着的，是绘梨衣的小黄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