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月末,炮安坐家中,依惯例,接见治下商会会长,听取营收事宜。听闻本月收入百万金,一时惊喜,问曰:“何有百万之多?”
其人报曰:“启禀欧先,京郊有闲置空地,已然建成大宅,然因地段不佳,暂无买家。日前,帝后下懿旨,征用此处为行宫,依挂牌价八十万金购入,由是则本月营收极大。”
炮闻言,初露喜色,忽拍案而起:“大混!吾已说通城规办扩建京师,只消三年,此地房价必大涨,何以草草出售!”
其人伏地曰:“欧先恕罪,只那日帝后亲自前来,容色凶狠如夜叉,属下一时恐惧,方才做了如此糊涂之事。”
炮闻此言,怒意渐去。思虑帝后如此失态,必是榛妃处有妙计,不宜打搅。挥退此人,心怀不忿,乃召集门客护卫,欲出外散心。
行不数里,见人头攒动,多往西市而去,炮见此间多热闹,心血来潮,往而观之,却见一人聚众讲道,眉眼颇多熟捻处,只一时记不起此人名姓。炮乃问左右,左右亦不识。
旁有一公子,手抚折扇,笑曰:“这位仁兄想来是首次听讲道罢,且容在下介绍一番,台上之人讳陈希垣,乃是太保之得意门生。本朝三公有教化之意,每七日便令学生当众讲道。今日陈公子在论法典之要,听来也颇有生趣。”
炮尚不能识陈希垣为何物,见此人面目亦熟捻,回忆一番,一时亦不能得,便问道:“贤弟好见识,不知贤弟姓甚名谁,在何处高就?”
此人笑曰:“鄙人周琮泉,不敢论高就。今番来,却是要借长辈关系,与那都御史见过一面,好谋个官身。”
炮大悟,昔日少不更事,凭一己私怨覆灭摄影社,周琮泉便为个中无辜之人。然其与逆臣祝喻昂或尔有旧,炮一时念及齐先所言,生出几分警惕,便道:“原来如此。哥哥我不喜听讲道,便先去也,且祝贤弟青云直上。”
周琮泉拱手道:“谢仁兄吉言,你我后会有期。”
言毕,目送炮离去,复听讲,神色不似有异。
炮走出数十步,不见其人,心下疑怪。盖此人若有意而来,必不至于如此人畜无害,如其所言属实,则如此巧合,不免蹊跷。如是沉思片刻,炮乃嗟叹,谓左右曰:“向吾年少之时,虽不谙世事,然凭一腔锐气,也得以纵横天下。今虚长年岁,行事往往瞻前顾后,锐气已失,真可叹也。”
及归,念及帝后之事,乃致信榛妃。入书房,见有请帖,便启视之,却是李神发来,曰其欲宴请都御史杨国维提携后辈,邀欧先作陪。
炮见而冷笑,思虑白日种种,心中渐有妙计。计划完毕,便作信一封,具言帝后之事,且附地图一张,标明宅邸之所在,愿榛妃善加利用。
此后三日,炮如约而至,与李、杨二人宴饮,而周琮泉赫然在列。席间谈笑风生,作宾主尽欢之状。
忽而李神笑曰:“琮泉,不知贤弟离京宦游多日,可曾有甚么收获?”
周琮泉面露羞涩,对曰:“不瞒诸位,小子于芜湖结识美娇娘一位,与其定下婚约。若此番能谋得官身,便将其接来京师成婚。”
李神笑曰:“如此甚好。”
杨国维目视欧先,问曰:“论及此事,不知欧先与小女发展如何?”
炮与沈亦然书信往来数月,了无生趣,早失了发展之意,便推辞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免发展不佳。”
杨叹曰:“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如此,也不敢再以此事打搅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