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妃游历西域,见多识广,作“冷餐会”,一时有声有色。
所谓冷餐会者,乃是厨师烹调点心,密封保存。至集会时,设长桌数条,尽出其餐,排布桌间,任由宾客取食。由是则宾客各自放松,继而无所不言,畅谈心事。
以此作倒坦联盟集会,一时羡煞旁人。某日翟变见之眼热,请求来此一观。
是日众妃竞相发言,宜妃先以体貌破题,嘲讽皇后痴肥。身为皇后,事关国体,岂能真如坦克般痴肥?依后世画像来看,此人骨架尚小,只略有丰腴耳。
端妃复口称“扒皮”,而尽言皇后隐私。盖此人原名卓伊萱,出身本是贫寒,偶然认下一位干爷爷,便一时借此进得宫来,受皇帝赏识,点做皇后。由是观之,张喻伟逢人便叫爷爷,绝非无的放矢。
继而明妃八卦其宫外情,道是侍女有青梅竹马,偶然得见皇后,便表白之,而皇后不为所动。此事似是无可厚非,明妃道:“此乃是皇后亲口所说。”众人便吃吃而笑,一时妃子风度尽失。
榛妃趁江湖经历,指控皇后霸占民宅,自仿戏文唱段道:“曾有医者邹佳赟,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孰知那利维坦,她蛮横不留情,指派干爷爷夺人大屋占人田……”
此段本是小生唱段,榛妃嗓音在花旦青衣之间,演绎总是不美。
如是一番抛砖引玉,却是安栋先行诉苦。其曰本有拂尘一条,那日皇后借去观摩,至今未还。明妃怒道:“真是委屈道长,如此白玉拂尘,竟说抢就抢!”安栋小声道:“实为木制,不甚值钱的。”
话虽如此,不以恶小而为之,此事皇后确是理亏。
复见颂嫔发言,颂嫔曾染风寒,体虚多病,杨国维为之收购药材,作十全大补汤。而皇后偶然见之,不由分说便讨去半锅,端的是自私霸道至极。颂嫔居于后宫,处处小心谨慎明哲保身,人有“怂嫔”之谓,及其忍无可忍而发言抱怨,可见皇后欺人太甚。
翟变听闻后妃多在指摘皇后,审时度势,便口称“斗胆发言”。说那昔日李国君查处外卖,有反对派剑指御膳房。其指证本是顺带,因而翟变择选证据,上疏自辩。适逢皇后欲就生活会一事稍作建言,一时未得机会侍寝,便心血来潮,欲学朝官作奏折。见翟变奏折写罢,乃压下观摩。百官不见翟变自辩,尚以为其认罪伏法。若非翟变见事不妙另作一封,必已按贪腐下诏狱,身首分离也未可知。
翟变此事不同于后妃龃龉,已是凶险万分。皇后任性妄为,险些害人性命,一时诸妃皆同仇敌忾。
忽而翟变身侧一人开口道:“卑职亦有委屈。”
此人娓娓道来:“卑职有一发小闺蜜,于京中开设戏院。那日戏院落成,请卑职于后宫请娘娘们拔冗前来指点。那皇后起初是满口答应,孰料当日来客竟是形形色色。一问方知,皇后乃是效法黄牛之道,将一沓戏院门票悉数卖出,却是半句解释也没有。
那其中有一人,看青衣容貌秀丽,便暗中与之约定要行云雨之事。另有一众猥琐之徒心许花旦,便有样学样。花旦不从,那人竟趁幕间将那花旦绑去,数周后方见浮尸挺于护城河间。锦衣卫查处此事,大略其人背景雄厚,竟不了了之。继而戏班逃去大半,所来出演之人,皆为自愿卖身,间杂诸多妓子,如是数年,戏院已成妓院矣!”
明妃闻之叹曰:“皇后一时贪墨小利,却令少年梦想毁于一旦,尚衣之发小真可泣也。”
榛妃早知尚衣即为妓院老鸨丛丛,因而心知肚明,故发问曰:“本宫尚有一事不解,敢问此所谓发小,是否恰为尚衣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