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太苦,下辈子不来了。
人间太甜,还想下辈子遇见你们。
陈栀言,很娴雅的名字。是我的老父亲取自“蜡貌栀言愁杀我,道伊曾向孤山过。”希望我能在疾苦的人间坚强的活下去。我想经历重重困难,我做到了。
躲在阳光下,抓向太阳,开出一朵又一朵的栀子花,温馨亦淡淡氤氲开来。一如,初始。
出生时巷中无人同龄,唯一有的便是温言蹊。幼时仗着个子比他略略高些,欺负便成了家常便饭。他时常背着我满巷子乱窜,巷墙上蜿蜿蜒蜒攀着的牵牛花,未待行尽自己的光阴便先到了鬓边。
我喜欢牵牛花,但牵牛花必然不喜欢我。就像奶奶一样到死都不喜欢我。她走时,我一滴泪都没有。母亲说过尚在襁褓中,奶奶看我冷冷言道是个女娃娃啊。我不懂女娃娃也是孩子啊,为什么要有差别呢。他们常说一句话,女孩子败家,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男孩子才能养老送终。
我一辈子都没打耳洞,老人说不打耳洞,下辈子就是男孩子了。我希望下辈子做一朵栀子花,倘若做不成就做男孩子。一定不可以再做女孩子了,太苦。
很庆幸有一个喜爱女孩子的父亲。宠爱二字尚不能形容,溺爱方能及。当然父亲也未忘记教我立身之道。依然记得扶过一位老者,老爷爷夸我给我钱,我收下了,我扶他过路他自愿给我的钱,我只要不告诉父亲就好了。那日我站了一日墙角,看着白白的墙我知道侥幸这辈子都不该有。侥幸了,所做的就都付之东流了。
后来7岁时,母亲生下弟弟,陈兮苑。此后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所独有的了,都要分一半甚至更多。
那时候我很不喜欢他,有了他我觉得这个家里不再需要我了,或者说我不该再存在了。我每日身边不再有父母,只有温言蹊在身旁。偷偷躲在巷子里哭,只有温言蹊给我糖吃。
因为我的喜怒于色,奶奶觉得我与弟弟不和,便不让我接近他,也好。只是一切都来的错不及防。兮苑烫伤了,奶奶喂他鸡蛋羹,我在吃巧克力圈,弟弟也想吃,我不喜更不愿转身便走。奶奶追来呵斥着,弟弟年幼应该要什么我就该给什么。若是以前我会扔在地上,反抗只会带来跟多的责骂,乖乖交了上来。悄然间弟弟的手伸进了碗里,烫伤了,我做的。辩解是苍白无力的,人啊,只相信自己所以为的。
怨念有了,就算有一天除去了,还是会留下坑洞。
许多年后再次尝起鸡蛋羹,总是有种涩感。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