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看斜阳落,白云悠悠过。”一个穿着邋遢满脸胡渣的男人,正依坐在一颗垂柳下,手中拿着一个破旧的青葫芦,葫芦随意的垂倒而放,最后一滴酒水顺着葫芦嘴滑落而下,撞击地面发出“嘀”的一声。
“呵呵,天才作诗呢。”一道嘲讽之声自旁边的青石路上传来,几个少年并排行走,昂首挺胸,步履阳刚,对柳树下的男人满是讥笑。
“天才?是废物吧!”另一少年侃侃而道。
“都错了,是有名的废物!”又一位少年则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补充道,其他少年听了,顿时被逗的哈哈大笑。明显,众人把男子当作玩笑而戏虐,连正眼都未看一下,就尽情的嘲讽。
“哈哈哈!路上少年行,柳下废物坐。”男子听着几个少年的嘲笑,脸上没有一丝的怒意,好像不是在说自己似的,反倒随着众人一同哈哈大笑,承接着上半句意境作出下半首诗。
旁边的少年见男子大笑,内心顿时感到一阵厌恶和恶心,因为男子是学院公认的废物,在众弟子心里的地位远不如学院养的刨地狗。如今他们的话逗的男子哈哈直笑,便有可能被其他弟子误以为与其有瓜葛,而被看不起,所以他们内心自是如此。
“傻子。”
“蠢货。”
……
谩骂之声自几位昂首而立的少年嘴中传出,他们边骂边加快步伐,怕被其他弟子看到。
男子仿若未闻,依旧面带笑言,倚柳望天。和煦的春风轻轻吹过,男子缓缓闭上双目,任由春风扑打在脸上,他享受着酒后的安宁和内心泛起的丝丝惬意。
洁白的柳絮似羽毛,若白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盘旋在空中。忽然,一个手提黑瓷罐的少年慢慢走来,他看到男子一脸享受的模样,便放轻脚步,然后伸出白净的右手,向男子脏兮兮的脸上搧去。
“啪”
力道虽不大,但也是将男子惊醒。顿时一股黑色灵气自他体内泛出,随意飘散的柳絮也被打乱原本的轨迹,在男子上方的空中盘旋形成一个漩涡状。
少年见状并未慌张,他左脚一顿,右脚一踏,身形如轻燕一般向后退去。
男子睁眼,看到是少年,便将黑色灵气收回体内,柳絮如被释放的囚犯一般,四下飘散。
“小子,你找死呀!”男子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少年对于男子的怒喝如若未闻,反倒“嘿嘿”一笑,提起手中的黑瓷罐,将罐口的红色塞子打开,顿时一股酒香弥漫开来。男子的高鼻不自觉的嗅了嗅,随后圆瞪的怒目缓缓弯成月牙状,脸上浮现一抹迷醉之意,嘴巴更是吧嗒吧嗒的快要流出口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怒意。
“这是琼浆楼的酒。”男子笑眯眯的说道。
“嘿嘿,整整一瓶,花了我好多灵宝呢。”少年晃动手中的黑瓷罐,对男子诱惑的笑道。
男子经不住少年的诱惑,他手一拍地面,原本倚靠柳树的身子直接站起,左脚一踏,如恶狼一般扑向酒罐,少年不含糊,双脚并立,一个空翻避过男子,手中酒水未洒落丝毫。
男子扑了个空,抬头瞪向少年道:“就这点诚意还想学我的至尊灵术?”
“当初说好的,一手交灵术一手交酒。”少年负手而立,修长的身材笔直如枪,微笑的脸上虽未褪去年少的稚嫩,但和煦的气质由内滋生,如春风一般令人迷醉。
酒罐被少年挡在背后,男子想再次下手抢酒罐就难了,于是他露出一个很不屑的表情,道:“我还会骗你不成?”随后,他将手伸进自己破旧的衣服里,拿出一页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字。随手一扬,纸便直射少年而来,少年右手伸出,两指一并,将纸张夹在手中。
纸上沾染一些污垢,传来男子身体的汗臭味。少年未在意,将纸张放于自己的衣袖之中,随后对男子嘿嘿坏笑,道:“坤子,这边!”他用力将酒罐向右边掷出。
“妈的,敢把老子当狗使唤。”男子咬牙咒骂,但手脚也不慢,迅速向酒罐冲去,如一头冲击的雄鹰,手掌符文蒸腾,幻化成一个鹰爪,稳稳的抓住黑罐。
罐子入手,他顿时感觉不对劲,装满酒的罐子怎么可能这么轻,赶紧定睛一看,顿时满头黑线,因为罐内的酒水刚好没过罐底,都未达到一半。
“小子,你感糊弄我。”男子冲着少年吼道。
少年耸耸肩,一脸很无辜的道:“兵不厌诈,这可是你说的。”
男子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自己怎么被这小子给气到了,自己平时的心胸去哪了?想着,男子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道:“没错,兵不厌诈,给你的灵术是残缺的。”
少年立即停止微笑,赶紧掏出那张纸,发现确实有几处运转不通。
“想要完整的,得来一整罐琼浆楼的酒。”男子端起罐子边喝边说道,随后,他将罐子仍开,又自顾自的倚坐在柳树旁。
这家伙真是贪心,琼浆楼的酒有多贵他不知道么,还要整整一罐,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呀!随后他叹息,没想到自己又一次败于这个被众人称为废物的男子。
少年名为敕天,是紫东学院的一名外门弟子,男子名为坤宇,正如众人所嘲笑,是个废物,并且是个有名的废物,因为他被五院所熟知,并非只有紫东学院。
敕天准备离去,刚一转头,便看道几名婀娜多姿的女弟子正看着这边。不用说,自己与坤宇交好送酒,被她们全然看在眼里,她们定当会瞧不起自己,并会散传到其他弟子的耳朵里。
那几名女子向自己走来,敕天不想多事,正欲反向离去,却看到几人之中有王宣儿。
王宣儿与自己一样,来自小城市的小户家庭,自是被一些贵族权贵所看不起。初到学院时,王宣儿被青城李家的弟子欺负,敕天看不惯,就出手帮助王宣儿,得罪了李家的弟子,自此他与王宣儿便成了朋友。
如今她随其他女弟子一同前来,就应该打一声招呼。
“这不是敕天么,给废物送酒来了?”其中一女子问道。青城李家也是名门,当初敕天打了李家弟子后,名声也是小范围的传开,毕竟李家弟子也不是没有实力的。
“呵呵,是来拜师学艺的吧。”为首的女子刻薄讥笑道。
“废物的徒弟,宣儿师妹,你说是不是?”左边的那个女子嘲笑的说着,并且转头看向王宣儿,其他人则是用衣袖掩嘴,轻声叽笑。
一旁的王宣儿被她这样一问,顿时慌乱,敕天虽帮助过自己,但他与废物交往,就连自己内心都生出一抹芥蒂,更何况是其他人,若此时站在敕天这边,定会与他们闹翻,会被孤立嘲笑,甚至被看不起……
正当王宣儿左右为难之时,敕天伸手在自己的耳边掏了掏,道:“哪里来的死苍蝇,聒噪。”
众女被敕天说的顿时气愤,正欲发作时,旁边倚在柳树下的坤宇撑开眼皮叫道:“徒弟,带来好酒为师传你灵术。”这家伙简直神补枪,直接在众人面前坐实了女子的嘲讽,这下敕天怎么也说不清了。
一旁的坤宇“哈哈”一笑,翻个身继续闭目。
“敕天,你赶快向我等道歉,不然我们就将此事说出去。”几个少女顿时扬起高傲的脸,笃定敕天必会道歉。
“呵呵,一群傻子。”敕天一笑,转身离去。他自知无法说清,就索性不说,扬长而去。
“敕天,你,你,你给我等着!”几个少女在后方气的跺脚……
林间的青砖石房是学院为外门弟子所搭建的住宿场所,此地树木葱茏,灵气浓郁,是修行的好地方。
敕天盘坐于一块白石之上,拿出那张臭烘烘的纸,此虽是残术,但有些地方极其深奥,值得细细品读一下。
“敕天!敕天!”一个圆脸浓眉的胖子边跑边喊道。胖子名为虚百珠,与敕天一同进入学院。
敕天起身,问道:“怎么了?”
“事务堂刚刚公布一条消息,学院的武式半个月后开始,此次前十名能沐浴百朝雀的精血,百朝雀啊,精血可净化万物。”虚百珠兴高采烈的说道。
能让虚百珠如此高兴的,不是百朝雀精血的威名,而是它独有的价值。在修炼一途,灵者连入门级别都算不上,只是引灵气入体,洗髓筋骨罢了。
真正修行的初始,便是灵基境,也被称为修行的根基。从灵者境踏入灵基境最主要的便是在体内开辟灵海,而灵海又有高低之分,最为普遍的便是黄级灵海,也是最差的灵海,其上是灵级,玄级,皇级和神级。
学院到达灵海境的普通弟子大部分为灵级,玄级极少,一般都是前五十名的弟子才能开辟出,而开辟出皇极灵海的弟子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都是学院的核心的人物,神级灵海就更加稀少强大了,望穿整个学院史,就只有一人成功开辟。
此次武式前十的奖励,那号称可净化万物的百朝凤精血,便可助人开辟出无暇灵海,位列皇级,可与神极灵海一战,极其罕有,所以虚百珠才会这般高兴。
“前十名,你以为你能进的了前十?”敕天打击道。
“别小看人,我现在的战力排名可是在你之上呢。”虚百珠一脸得意的说道。
“战力排名?谁排的?”敕天疑问,以前可从未听说过学院出了个战力排名。
“嘿嘿!别不服气,你的实力根本未上战力榜。”虚百珠笑道。似是对排战力榜的人极其满意。
“榜单在哪?带我去看看。”敕天不太相信,自己何时差的连榜单都未上去。
“在茶楼,那里已经成了赌坊了……”虚百珠说道。他刚刚从那边过来,自是知道那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