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雨夜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那几个荒人的毅力比想象的要更加顽强，敌军主力已经不足百人，对于他们来说，每个人都可以以一当十，这也是他们肆无忌惮追击的底气，为首的清秀男子此时担心的并不是厮杀的问题，从早上一直厮杀到现在敌军兵败逃窜，这一年里来他遇到的太多，可是前面逃窜的这几个败兵倒是让他颇为欣赏。
一路追来，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对方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在他交手过的荒人中属于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或许自己的计划可以落在这些人身上，不一会儿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这个季节的小雨比倾盆大雨更要磨人，丝丝冰凉入骨，让人的心情也顿时阴郁起来，几人运起体内灵气，将落在身上的雨水蒸发了去，身上升起腾腾雾气，飞马过去留下一溜白色的水汽，不远处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看来今天的目的地就是这儿了。
清秀男子高举重剑。
“兄弟们！待会到了别忙着厮杀。”
几人齐声答道。
“听从大哥号令！”
“吁！”几人在敌人的大营外勒马止步。
大营外老弱妇孺高举火把站成一排围得严严实实，透过火光，每个人的表情异常的严肃。
清秀男子将重剑插入剑鞘双手抱拳。
“天权无往军十夫长魏长空拜见首领，还请首领出来一见。”
那些荒人听完依旧毫无反应。
那名自称魏长空的清秀男子高举手掌，接着紧握成拳，后面的人纷纷将兵器收起，黑胡子面带疑色，犹豫了一下也将高举的长枪放下。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荒人缓缓退到两旁让出一条路来，一个身披兽衣项上带着九根獠牙的壮年男子走了出来，挺胸抬头步履从容有力，只是脸色掩不住的苍白，手臂和大腿多处负伤尚在流血。
“你就是魏长空？没想到这一路还是被你跟到此处，所有的事我白牙一力承担，还请放过我白萨族的族人。”说完双臂抱胸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魏长空翻身下马一个箭步过去将他拖了起来，他心想这人事到临头倒也是条汉子，心中不忍辱他。
“你放心，我无往军从不滥杀老弱妇孺，我之所以没有驰马入营，白首领，魏某有要事相商。”
此时黑胡子冲了过来，大声说道。
“大哥，还有什么好说的，早早提了他的人头回去，回去晚了百夫长怕是又要责怪了。”
此话一出，荒人纷纷怒视，有兵器的举起兵器，没有的摩拳擦掌。
白牙见势不对，大臂一挥示意众人不可轻举妄动。
魏长空拍了拍黑胡子的肩膀。
“你先退下，在外边等我。”
黑胡子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听命退了下去。
魏长空转头看着白牙笑道。
“白首领，我们白天是敌人，但是我们天权有句话叫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说不定今夜过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白首领不想请我进去喝杯酒么。”
白牙盯着魏长空的脸，面带微笑看不出什么，一字一句也显得并无敌意，当下哈哈大笑。
“哈哈好，魏兄弟请。”
正在这时荒人中有一个老者站了出来，看穿着在部落中有些地位。
“首领不可，时到今日要杀要剐又有何惧，天权人狡诈，首领万不可信啊！”
白牙看了老者一眼没有理他。
“来人上酒。”
魏长空昂首阔步走了进去，大营中大大小小的帐篷几十个，已经很破旧了，看样子漏风漏雨的也不在少数，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大山中，大部分都依靠打猎为生，生活还停留在很原始的阶段。
白牙走进大帐之中，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空无一物。
“魏兄弟，我们这儿比不得你们天权，席地而坐把。”
魏长空没有答话在桌旁坐下。
“你们天权的话我也听过，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后面还有一句，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是我实在想出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利益可谈，我族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今日战败，这个冬天怕是都熬不过去了。”
白牙说完转头看着大帐外站着的族人，此刻他心中想的是怎么让族人活下来。
“你们这些部落时常骚扰我天权边境，天寒地冻的，遇上困难的年头，皆为生存我也可以理解，只是刀兵相见却是治标不治本的。”
白牙心中疑惑，此人明明可以纵马入营，老弱妇孺的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言语之中也无侮辱之意，无缘无故的却是为何。
“魏兄弟今晚过来到底是为什么，若是想要我带我的族人投降，给你们天权人为奴，哼！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魏长空站了起来，笑道。
“白首领别急，如若我说，你族人今年冬天的粮食魏某可以想办法，首领觉得意下如何？”
白牙听完一脸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起身说话就被魏长空打断。
“你们一族百十来人的粮食自然不在话下，魏某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冒险来此消遣你，不过首领也应该明白，不管是在你们荒人中还是在我们天权，只有强者才可以活下去。”
“那是自然，我白牙输了便是输了，魏兄弟说这些话又是何意？”
“要粮食没有问题，只是我却有个条件，若是首领答应了，七日之后粮食便会送到这里。”
白牙一听，看魏长空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我白萨族人宁死不降，除此以外魏兄弟只要能救我族人，我白牙愿听差遣。”
魏长空大笑道。
“好，我相信白首领一诺千金，我需要的是一个强者，我且问你，如若我供你粮草，你们荒人这些零散的部落，你多久可以成为他们的王！”
如若方才白牙心中是将信将疑，现在心中就是翻江倒海了，眼前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恐怕不只是区区一个十夫长那么简单，他愣了愣转而紧咬牙关一脸严肃。
“若是如此，五年可成。”
魏长空看他方才还是一脸震惊，转瞬间又像换了个人，死在顷刻不忘族人安危，颇有几分王者仁风，虽是一路逃亡，路上却是几次差点将自己甩掉，今日若是换了别人是追不到此处的。
“五年太久，我若供你战甲武器，又要多久。”
“三年！”
“哈哈哈哈，好！今夜之约达成，他日你成为这儿的王，魏某会有些小事麻烦荒王。”
白牙回道。
“此等大事，魏兄弟区区一个十夫长，要我族人如何信得过。”
“方才我便说了，你这剩下的老弱病残我何苦大费周章，此时你不信我，就算今夜不杀你们，你们也只能死在雪里，今夜的事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不杀你们，但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有的人一辈子都不曾遇见过，这样的事，白首领不应该赌上一赌么。”
魏长空说的很平静。
“好，就算我信你，那你又如何信我？”
“哈哈哈哈，白首领多虑了，我魏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信任何人，我这里有丹药一颗，服下之后可令首领的修为破入观心之境，只是此药我加了几味药，若是半年没有我送来的解药，首领体内的灵气便会不听话，爆体而亡，首领合作的诚意，就在这颗丹药上了。”
说完，魏长空从怀中拿出一颗赤金色的药丸来。
“观心丹？阁下难道是……难道是药宗之人，阁下是炼药师？”
药宗对于整个东陆来说，是一个不可冒犯的地方，东陆所有修士所用疗伤修炼的丹药，几乎全都出自药宗，独立于所有的势力之外，即便是天权皇室对于药宗都是客客气气，每一位炼药师，或许战力平平，但其振臂一呼愿意卖个人情的大有人在，实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我是何人与首领无关，接下来就要看看首领的诚意了。”
“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白牙一把接过观心丹，一口吞了下去，正在这时，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女孩跑了进来，眼泪在满脸的尘土上留下两道脏兮兮的泪痕。
“哥哥！不可以，你不能吃，我们回去自己想办法。”
“白灵儿，你跑出来干什么，快出去！”
“哥哥，你不要信这个坏人，他杀了我们那么多的族人。”
看到自己的妹妹，白牙突然眼眶泛红，摸着她的头。
“灵儿，你不懂，听话，先出去吧。”
魏长空看着这一幕，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孩儿躲在帐篷外，而且白牙也知道。
“白首领，我突然觉得一颗丹药不太稳妥，我想带你妹妹去天权，不知道白首领觉得如何？”
白牙一把将妹妹护在身后，从腰间摸出一把獠牙匕首横在胸前。
“我白牙死就死了，你要是想打我妹妹和族人的主意，那就要在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魏长空大笑道。
“你要想清楚，我不会伤害她，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做这么愚蠢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