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食堂里，王天风面无表情的吃着面，身边的郭骑云一脸肃然。
明台和于曼丽一直在一旁站着等王天风把面吃完，王天风把碗撂在一边：“完成了？”
“完成了。”
王天风走进，看着明台刚刚佩戴上的军衔，伸手帮明台调整：“听林参谋说，你犹豫了很长时间才下手啊。”
明台不服气的回：“毕竟是第一次总要有点心理建设。”
“心理建设？”王天风冷笑，“等你建设完了，枪口下死的没准就是你了。”
明台还想反驳，但一时又没有什么合适的话，毕竟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王天风拍了拍刚刚整理好的军衔：“好好活着，别升了官却没有时间去享受。”
明台不吭声，王天风笑笑：“走吧。”
***
明台和于曼丽被安排到上海情报站做潜伏工作，明台的身份在上海可以起到很好的掩饰作用，一想到回家还要和家人演戏，明台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第一次回家这么不开心。”明台一手扒着电车的扶手一手摆弄衣服上的扣子。
于曼丽眼睛看着窗外，上海她也待过一段时间，现在看到熟悉的景物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难免有些兴奋。
明台和于曼丽按照规定去了安排好的影楼，郭骑云一身摄影师的装扮，把煮好的咖啡递到明台面前，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组长，以后我们就在楼上接收任务。”
“上头是谁啊？”
“‘毒蛇’。”
明台顿了顿，没再继续‘毒蛇’的话题，于曼丽在一边翻看上海的时髦衣裳，好看是好看，但没有想穿上的感觉，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于曼丽翻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闷闷的走到窗边向外看，影楼周围都是比较繁华的商业街，人杂，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无端烦躁。
无缘无故她就想到了阿诚，想到了那天晚上他拿枪站着她身后的样子，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替她做决定，杀不杀是她自己的事，凭什么要他管！
于曼丽猛然想到自己当时好像还跟他说了句谢谢，愤怒的火苗又烧的更猛烈了些，于曼丽愤愤的把旁边的衣服都蒙在自己脑袋上，一个人在黑暗中消火。
一旁的明台和郭骑云看的莫名其妙，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果然女人都是奇怪的生物。
***
1940年2月7日，农历一年岁末的最后一个寒宵。
于曼丽站在走廊上，娇媚的点燃一支烟，明台从她身后走来，顺势扶住她的细腰：“有时候，穿旗袍的女人不一定要多高贵，关键是看她有没有水蛇腰。”说完，顺手从她嘴里夹过香烟，自己吸上一口，走廊上三位保镖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明台，“你太吸引人了。”明台也回望了一眼保镖说道。
“我己经相当收敛了。”
“你越收敛，就越是风情万种。”
于曼丽微笑：“谢谢，我就当是赞美了。”说完，于曼丽的手摸到他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枪，对着走廊里的保镖就是一枪。
与此同时，大厅里也是一阵枪声。
明台和于曼丽瞬间冲进贵宾包房，汪芙蕖浑身颤抖的看着明台，他显然认出了明台。
明台把枪抵在他头上：“你是我送给76号的第一份礼物。”
***
明台和于曼丽并肩走在街上，天上已经开始飘雪花了，街边还有一群小孩子放鞭炮，玩的不亦乐乎。
于曼丽觉得有意思，抄手看了一会儿。
“喜欢吗？”
于曼丽点头：“热闹。”
“我小的时候我大姐就经常带我放烟花，一放就是一整夜。”
于曼丽转头去看他，明台眼里星星点点的映出眼前的热闹景象。
“你回家吧。”
明台没听清：“什么？”
“你今天应该回家的。”
明台抿着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曼丽，你去哪啊？”
于曼丽努努嘴：“看烟花。”
“你跟我回去吧。”
这回轮到于曼丽反应不过来了：“什么？”
明台一脸正气：“反正你今晚也没事干，跟我回去，我介绍大姐给你认识。”
这怎么可能啊，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跟阿诚义正严辞的说：再见就是陌生人。现在又跑到人家去吃饭，这让她脸面往哪搁。
于曼丽连忙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一大家子的。”
“没事，我大哥和阿诚今天晚上估计都不回来，可能只有我大姐。”
于曼丽半信半疑：“只有你大姐？”
“对啊。”
于曼丽犹犹豫豫，明台拉过她的手：“别想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年夜饭了。”
于曼丽无奈的被他拖走。
走到一半，一股栗子的香味传来，是卖糖炒栗子的，明台刚好觉得冷正好顺手买一份。
“小野？”
明台回头，看了她老半天才想起来是之前在樱花号列车上遇见的程锦云，提起樱花号他就来气，这个女的不会日语还瞎帮忙。
“惠子小姐，这么巧。”
程锦云看了眼明台身边的于曼丽，她对程锦云温柔笑笑，算是打招呼。
“小野先生是回家吗？”
明台嗯了一声，把买好的栗子递给于曼丽：“对啊，惠子小姐呢？”
“同样。”
明台笑笑：“那祝惠子小姐新年快乐。”
程锦云跟他们并不顺路，既然不顺路明台也不再浪费时间，寒暄几句就赶紧告别。
虽然明台紧赶慢赶但时间还是有点来不及，他几乎是一路拉着于曼丽狂奔到家的。
明公馆灯火通明，明台长吁一口气：“还好赶上年夜饭了。”
几乎是同时，明台和于曼丽刚要进屋，明楼和阿诚就从车上下来了。
阿诚和明楼愣在原地，于曼丽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说好不回来的吗？果然遇见阿诚就没好事。
明台见三人都不说话他也一头雾水，难道是没看见他这个大活人？
突然，门开了，出来的是明镜，她看到这四人先是一愣：“你们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啊？”
明台这才反应过来，把于曼丽拉到身边：“大姐，这是我港大的同学于曼丽，过年没地方去，我就让她来我们家了。”
明镜看她面熟，猛的想起来：“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在港大撞到我的那个同学，欢迎欢迎。”
眼见明镜挺喜欢于曼丽，明台一脸得意，介绍的更加热情：“还有我阿诚哥，你们应该也见过吧。”说着，把阿诚拉过来。
于曼丽现在简直想一头撞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阿诚倒是很遵守“再见就是陌生人”的话，一脸客气：“你好，于小姐。”
于曼丽尴尬的笑：“你好明先生。”
“叫什么明先生啊。”明镜有点不乐意，“叫阿诚哥就行，别那么拘谨。”
于曼丽小声叫了声：“阿诚哥。”于曼丽抬眼去看他，他满意的点头，于曼丽恨不得一把把他脑袋拧下来。
明楼识趣的也装作跟于曼丽不认识，一行人推搡着进了客厅。
饭桌上，阿香给每个人都倒了酒，倒到阿诚那，阿诚连忙拒绝：“我不喝酒，我怕一喝多了，家里没准就少了人。”这话阿诚虽然是看着阿香，但明显是对于曼丽说的。
于曼丽笑着给阿诚夹了块鱼肉：“既然不喝酒就多吃菜。”
阿诚把鱼肉放进嘴里，顿时变了脸色，这夹的哪里是鱼肉，就是夹了一把刺给他。
于曼丽面不改色的吃着饭，她刚才夹的的确是刺最多的地方。
阿诚费力的嚼着，吐了又显得不礼貌，一根一根的摘的话又太麻烦，阿诚扒了口饭，顺着饭使劲咽了下去。
阿诚皮笑肉不笑：“于小姐很会吃鱼嘛，你刚刚夹的那块肉质肥美，刺还不多。”
于曼丽笑嘻嘻的看他：“那我再给你夹一块吧。”
一旁的明台怀疑的看着他俩，他们怎么感觉怪怪的。
晚饭后，明镜执意要留于曼丽住一晚：“都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干嘛，就把这当成自己家。”
几轮退让，于曼丽只好留下。
门啪一声开了，门口站着一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看见明镜毕恭毕敬的叫了句：“大小姐。”
阿诚看见她脸瞬间拉下来，用于曼丽打幌子：“于小姐，我送你去楼上休息。”
于曼丽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压抑，只好跟着阿诚上了楼。
***
还是之前的那间房，阿诚还是那句话：“我就在隔壁，有事找我。”
“哎，”于曼丽叫住他，“你没事吧？”
阿诚笑嘻嘻的转过身：“没事，除了吃鱼吃的嘴疼以外。”
于曼丽白了他一眼，好心关心他他还不领情，不过想起刚才阿诚的窘态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看来他们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