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好像被笼罩在了一个个迷雾之中,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赵明辞还在调查,李仵作还在解剖。杜洪远的两个儿子也消失的无隐无踪。一时间孙昭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田晋和周云升还有一个远在天边的王康,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时隔多天余永安有找上门来,孙昭当然是不敢见面的了。但是余永安干脆带着学生们静坐在晋王府大门口上课,这可就给孙昭弄的难受死。只好见见吧。
“余祭酒,余大人,你干嘛要找我啊。”孙昭头疼的要命,最近事情又那么多。
“马公子,今天不是来麻烦你的。昨天晋王殿下不是说要准备准备弄啥学校么?”余永安开心地说,“我觉得我可以帮上忙的。”
“你想干啥?”孙昭可没工夫跟他扯皮,要是所有学生想你一样就为了读死书,那还了得?
余永安当然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教书育人也有几十年了,我可以教授四书五经之类的。”
“不不不不。”孙昭赶紧摆摆手,“我教的都是小孩子,还不教四书五经那么深奥的东西。”
轮到余永安纳闷了,小孩子不就是蒙学么?这也需要教?赶紧劝道:“你可得劝劝晋王,教小孩子让私塾先生去,现在什么最缺?人才啊。小孩子得培养多久啊。”
“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孙昭点了点头,想吃苹果现在栽树,吃到嘴里猴年马月去了。
“听老夫一眼,师兄我能骗你么?”余永安一句师兄给孙昭说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太违和了。
孙昭换了一个面孔看着他:“你是替谁来的?替谁来的?”
余永安倒是被问得糊涂:“我是自己来的呀。”
“我还以为你是替那些世家门阀来的呢,你读书人的风骨哪里去了?”孙昭问道,“你可知道,现在读书的人都是门阀世家子弟,我们要做的就是人人能够读书,你懂了吗?”
余永安两个手就赶紧上前想要捂住孙昭的嘴:“慎言,慎言啊。别说你就是一个幕僚,就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这么说。”
“你要是这样,读书人的风骨都没有了,我就真后悔替师傅收下你,你走吧。”孙昭直接大袖一扇让他离开。
余永安敢赔罪:“若是如此,我必倾力相助。”
孙昭像个基佬一样握住余永安的手,郑重的说:“那就说定了哈。”
“那个......啥时候你教教我这个师父他老人家的......”余永安既然开口问了,孙昭也不能不回答啊,关键这脑子里啥都没有啊。
“就拿我们建立蒙学而言,教育的意义在哪呢?人的本然之性,即天地之性,无不善,只是由于气质之性的蔽障,阻塞而有不善。为了使人为善,就必须通过教育、学习、变化气质,返本为善,从而成为有道德的人。教育的最终目的是达到圣人境界。”
“师傅他老人家认为教育要幼而教之,长而学之。从小就培养儿童的良好习惯和道德行为,长大继续学习,使之强化,最终造就有用之才。这与你之前说的就有很大的不同,我们横渠一派注重早期教育,所以不要小看了蒙学教育。”
“接下来我们就讲教育,教育的根本是什么?不论你是求知为学,为人做官,首先你得“立志”,当你确定了你的理想与信念之时,并且为之付诸行动与拼搏。若志趣不远,心不在焉,虽学无成。”孙昭讲的太多怕余永安消化不了,点到为止,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点很好理解了吧,揉吧揉吧也够你用了。要是说到张载突破“天圆地方”说到“恒星论”估计都得崩溃了,慢慢来不着急。
“余大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赶紧带着你的学生离开,谁教你的在我门口讲学。”孙昭下逐客令了,余永安也不呆着了,想着事情走出大门。
“不对啊,这不是晋王府么?怎么成他家门口了?”余永安后知后觉地说道。
孙昭好不容易掰扯完,送走余永安。赵明辞终于查清楚了,收到消息的孙昭又该忙了。
“殿下,昨晚上值夜班的人说只有一个人来过牢房。此人正是吕允吕大人。”
吕允?孙昭做梦也没想到是他,他怎么可能和周云升等人搅和在一起呢?昨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孙昭沉思了一会:“你去把他给我找来,我倒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算了,我们一起去。”
孙昭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吕允问个清楚,究竟是什么事。索性离自己家也不太远,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到了吕府,门童开了门让自己进去。吕允就在自己大堂里喝着小茶,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
“你不解释一下么?”孙昭拦下赵明辞,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坐到了他的对面。
吕允喝了一口小茶:“江南的珍珠茶,珍珠泉喂养长大的,殿下不试试?”
“试试?”孙昭端起茶喝了一口,苦涩,吐了出来,“这么苦。”
“殿下,茶苦可以吐出来,心里苦又怎么说出来呢?”吕允耷拉着眼皮,又喝了一口。
孙昭将茶盏放下来,擦了擦嘴边的茶渍。吕允抬起头终于看向了孙昭:“殿下不怕茶水里有毒么?”
孙昭冷笑了一下:“怕?我就不来找你了。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说说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下就不瞒你说了。其实我不是中原人。”这二十年来的一切就像是噩梦一般萦绕着吕允,“我本是鲜卑人,我叫宇文赟。”
“所以昨天杜洪远在台上就是在喊你?”孙昭恍然间明白过来了。
“对,没错。我就是宇文赟,他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当晚就去找他。”吕允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当晚吕允吃完晚饭后,在床上辗转难眠。于是起身穿好衣服赶到牢房,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亥时了。牢房杜洪远大喊大叫地抄到了一帮赌钱的狱卒。
“叫什么叫!”赵寺河走了过来,“大晚上不睡觉,叫什么。”
“我要吃东西,饿了。”杜洪远嚷嚷道。
“吃东西?”赵寺河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到了这里你还想吃饭,断头饭你要吃不?”
“怎么回事啊?”另一个狱卒名叫张裕,朝赵寺河问,“快点啊,就等你了。”
“来了来了,这丫的还想吃好吃的,甭理他。”赵寺河屁颠屁颠跑过来。
张裕朝后面看了看:“这不是杜大人么?想吃好吃的,我给您拿去啊。”赵寺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管这事,就没听说过在这里吃牢房还能吃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