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啊,你说我等修者每一次破境,最重要的依仗是什么呢?”翌日中午,沈云看着正呼噜噜吃着大肉面的江葫月,有些随意发问。
今日从早上开始,天气就有些阴沉,两人就没出门,各自在房间里修炼,直到中午才一起吃饭。沈云奉行养生原则,每餐最多七分饱,一碗面绰绰有余,而许晴天这已经是第三碗了,肉排吃了八块,还远远没有吃饱。
看着自家师姐吃面倒是不无聊,看着都觉得很香,沈云随口发问——江葫月虽然不靠谱,但是修为实打实比他高两个小境界。他是半年面才初入修真路筑基成功,因为肉身年岁太小,这半年都没有服用丹药,只靠平日吸收天地之间灵力提升,仍在筑基初期境界徘徊。
而江葫月呢,比沈云大三岁,修真时间长了许多,已经筑基后期,正按照师父的要求寻找属于自己的“灵机”,只要灵机一到,随时可能破境进入铸灵境中。
因为投胎投的好,这一世沈云直接被师父收养,对于凡人来说遥不可及的修真世界从小就登堂入室,按照师父所说,此世修真者一共有九境,又号仙路九重天。
前四境,是筑基、铸灵、金丹、元婴四境。至于后五境,师父暂时没有告诉他,原因也很玄妙,乃是“你现在知道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他自然是信任师父的,但仍有些好奇,只是一个境界的分层,为什么也最好不要知道?
二师姐许晴天,乃是铸灵后期,随时可能破境结丹,成为金丹修者。大师姐,金丹中期境,在整个七涯海,都可算是名震一方的擎天巨孽。
至于自家大大咧咧不怎么靠谱的师父,更是已经迈入元婴境,寿元八百,在七涯海已有资格开宗立派传道一方。也正是因为这强大修为,十年之前,才占据了整个鳌狮岛,让其他外海修士不敢觊觎。
一口吃掉带着甜辣味的炸肉排,抿了抿粉釉色嘴唇,江葫月知道小师弟问的认真,也就罕见的仔细思考了一下,许久之后一拍手:“小师弟啊,我等修真者,最重要的自然是心性。外物不可依仗,也随时可能失去。灵丹妙药有当然最好,但是没有也不用介意。比如师姐我,平日勇猛精进,从不迷惘,不生心障,所以才能破镜如吃肉,轻松又简单……”
我就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你,如果你把嘴角的肉汁擦干净,或许我就真的信了……心中想着,沈云无语点头:“是是是,师姐你心性乃我鳌狮派第一,咱们都不如你。”
“嘿嘿,奴家还是没有师弟说的这么好的,师父还有两位师姐都比我厉害许多的,不过嘛……”说完,怕伤害到小师弟自信,没有把话说完。
你的意思就是我才是最弱的那一个?沈云无语,但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在炼丹制药方面,他或许还真不如自家三师姐。
江葫月年纪也不大,但却拥有让沈云很惊讶的“赤子之心”,心思单纯,没有任何知见障,每日修炼的时间虽不长还经常因为贪玩错过,但是修为提升速度却是一点不慢。
所谓知见障,其实很容易解释,乃是一种“因为知道的太多,但是又不够多,所以错了”古怪现象。
比如前世,沈云有一个高中同学家里是开饭店的。有一天,他和沈云闲聊说起,最近家里饭店进了许多鸭子,每天都要屠宰到凌晨才能睡觉,所以好累。
当时的沈云问了他一个问题——既然每日屠宰的这么累,何不少杀几只呢,等食客点了鸭子后再杀,难道不是更好吗?首先,可以多休息一下不用这么忙。其次,还能保持鸭子的新鲜。现杀现吃,口味一定更好,对生意也有帮助,还能成为他们家饭店的一个卖点。
同学听了这话,只是随口一笑:“这样新鲜是新鲜了,但是且不说养活鸭需要的场地饲料以及人工,更关键的是,活鸭这么养着,会掉膘(变瘦变轻)的。”
沈云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提了一个蠢意见——如果他不知道可以养活鸭当成餐馆的卖点,如果他不知道所谓的“鸭子”到底是什么,或许就不会提出这个蠢意见。
换个角度,如果他知道的足够多,知道养活鸭需要的不小场地,以及许多饲料和喂养人工。如果他知道活鸭这么养着,会掉膘,他同样不会提出这个意见。
所谓的知见障,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
而对自家三师姐,沈云十分了解。三师姐看似懵懂,心中却没有丝毫迷茫。更关键的是,只要订下一个目标,就能心无旁骛去做。哪怕半个月都没有任何进步,她也不会有丝毫踌躇,更不会停下前行脚步。
这种心境,沈云倒是有些羡慕,但也知道自己学不来——拥有前世所有记忆的他,学不会这种一往无前的心无旁骛。就算勉强自己,也只是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但没有任何好处,还很可能污染自己的道心。
总的来说,你就是一个铁头娃……心中吐槽,沈云收好面碗,准备去药方炼药。
就在这时,本就阴沉天空,突然银蛇狂舞,嗡嗡嗡的雷声,远远的传来。
“小师弟,你不要怕,只是打雷而已!”江葫月小青蛙一样蹦到他身边,两只小手抓住了沈云胳膊。
如果你不把我的胳膊抓的这么紧,我或许会相信师姐你是在担心我的……沈云心中吐槽,嘴上却没有欺负自家害怕打雷的师姐。
冬日的闷雷极响,天空完全黑了下来,好像突然到了深夜一般。不过三分钟,天空似被捅了一个洞,噼里啪啦的雨珠降下,将屋顶打的啪啪作响。
点亮一根深海须鲸油做的蜡烛,摸了摸师姐的小脑袋,沈云正打算拿本书看一看,突然一声轰隆巨响远远传了过来。
“师姐,这不是打雷声吧?”沈云有些疑惑,开口问着。
“我听了不害怕,肯定不是雷声。”许晴天耳朵动了两下回答,一不小心暴露了。
“好像是码头那边传来的?”
“是,就是西北码头方向,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二师姐提前回来了呢!”
“外面还在打雷哦?”
许晴天小脸一紧,正要认怂,但看着身边小师弟,本来怂怂的小圆脸嘿嘿一笑:“没关系,师弟我知道你害怕,但师姐会陪你,没关系的!”
沈云看着嘴硬小萝莉,没有再说什么。
走到二楼窗边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天空漆黑,雨势更急。心念一动,挂在脖子上的铜绿色储物戒灵光一闪,一大一小两件用啡草制成的蓑衣落在手中。
“师弟啊,师姐我必须要批评你了,我等修真者膘肥身健,小小暴雨淋了也就淋了,没关系的!”
虽然对膘肥身健这四个字很有看法,但沈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板一眼的将咖啡色蓑衣穿好,将另外一件递给了江葫月。
江葫月皱眉,但还是老老实实穿上了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看的蓑衣。
下到一楼,两人走入了暴雨之中。狂风混着骤雨,两人脚步都罕见有了三分踉跄,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了鳌狮岛东北面一个小小的码头上。
“那是……一艘船?!”暴雨下的两人,视力却没受影响,看见了码头五十外,正在汹涌海浪中摇摇欲坠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