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前,李老爷是全村里的骄傲,成了村里第一个考过童子是的童生,接着又到府里考过了秀才,他老爹也重新把杀猪的职业当做了兼职,在家里办起了辅导培训机构,整天穿个长衫,没事说话也开始“知乎者也”起来了,表现得很像一个有学问的人。
若要不是他偶尔贪凉,稍微袒胸露乳不小心暴露了他茂盛的胸毛,或者不是谁家要杀猪了,去邀请他,每日把胡须剃得干净了他,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杀猪的屠户。
当然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还是不寒而栗,用他们村里的话说,李老汉确实有些本事,虽是杀猪却也晓得阴阳,平时也干一些安抚受惊吓儿童幼小心灵的兼职,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捉过个鬼,后来,儿子出名之后,更是被村里的人吹成李老汉能降妖捉怪,无所不能,法力无边。
当然,这也不全是他儿子成名之后吹捧他,这老汉多少真的懂些阴阳之术。
口碑的宣传力量是无穷的,他家的培训机构生意异常火爆,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学霸,再加上李老汉长得有点让人望而生畏,听说连鬼都怕他。
附近的村民更是认为严师出高徒,狠爹出孝子,既然这个学霸能够毫不吝惜地共享他的老爹,那我们为什么不去这里读个书呢,也许他老爹心情好了还能教点降妖作怪的本事,那就算考不上个功名,也能靠学来的皮毛本事,做做兼职增加收入,于是大家纷纷报名,甚至有的学生都挤到他家原来养猪的猪圈里面去学习。
一传十,十传百,李秀才在这一带成了名人,而且他生性豪爽,各种各样的朋友都有,甚至一些流氓地痞,土匪强盗也来附庸风雅,可是这样的朋友一多,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有一个叫刘八的地痞,十分眼红他的生意,看到那么多学生都来他这里学习,甚至有些县城里面的人也到这里的学习,每个学生学费还都交那么高,他就动起了歪心思。
至于什么歪心事,咱们这一次先不提,总之就是经过刘八的一搅胡,他家生意惨淡,入不敷出,甚至远远比不上靠杀猪过日子的时候,可是转眼又要到省城里面去考乡试,这可是走向人生巅峰的一场考试,一旦中了举人,那可是直接有机会成为候补官员的啊。
此事非同小可,科举的机会与难度成正比,这考试难度也是相当巨大,一个县里最多一次也就能考个十几人,而且最近家里生意惨淡,前段时间又因为教学生读书写字,也耽误了李流芳很多的时间,也付出了相当大的精力,他原来想着这一次考上考不上也无所谓,反正家里有这样的产业一辈子都饿不着,甚至说几辈子都饿不着。
可是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事情,光赔偿人家学生家长,就差点把自己住的房子都卖了,人生艰难,人家还是看着自己在学术上有些作为了给自己几分薄面,让自己接着在自己家里住,但是地契早已经让人家拿走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乡试,李秀才不得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他知道自己的基本功并不扎实,自己吃几斤干饭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这场乡试,当然也要花不少的银两,家里可给不了自己这么多钱,甚至说家里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自己的老爹早就把那件长衫一脱,戴上自己平时杀猪的围裙,走路背着刀,溜乡去杀猪。
李秀才也想过问家里要钱,可是每次看到自己一脸严肃的父亲,以及父亲平时在家赤裸上身时,露出的茂密胸毛,自己又打了怯场,再看看旁边两个狼吞虎咽的亲兄弟,还有一个平时饭量很大,现在却只吃一点,把饭都留给自己和那两个兄弟的母亲,又回忆了自己创业失败的原因,想着想着竟然两泪纵横。
“流芳,过几个月就要考试了,还哭哭啼啼的,都是做秀才的人了,现在还没个体统。”李秀才的老爹喝了一口水,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的大儿子竟然哭成了个泪人,他也没细想原因直接就说道了他一顿。
“是呀,过几个月天就要考试了,可是我要怎么去省城呢,再说去省城怎么说也要在那边住个一两个月去准备考试,可是我要住到什么地方呐?”李秀才带着哭腔说了起来,他娘一听自己的儿子这样说,急得满脸愁容也想不出半点法子,只能眼巴巴地期望着看着长着满脸横肉杀猪的老公。
“我倒是能给你些钱,不过这个钱要靠你自己去赚。”接着那屠夫从背后工具袋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杀猪刀,把他放到自己儿子跟前,用眼神告诉他,爹也只能帮到你这一步了。
李秀才默默地握住那把杀猪刀,找了些破布包了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蹑手蹑脚地起床,生怕弄出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