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毫无头绪
傍晚时分,胡家安策马归来,一进家门就将马缰绳丢给仆人,自己步履匆匆地往大厅里走去。
“母亲,您为何突然要约见拔耶古荣?”
胡庆英抬头看了一眼身姿挺拔、孔武有力的儿子,将手掌轻轻往下按了按,“稍安勿躁,先坐下来喝杯茶。”
胡家安一掀身后的披风,利落地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母亲不是要孩儿摸清那拔耶古荣的底细好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吗?为什么又突然派人传信要约见拔耶古荣?”
胡庆英和颜悦色地看着迷惑不解的儿子,“那你这些天都查出了些什么?”
“孩儿查出拔耶古荣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受可汗信任,可汗并没有授予他商业贸易的实权。拔耶古荣手下有两个得力助手,一个叫阿跌罗,此人相貌憨厚、力大无穷、武艺高强,是拔耶古荣的随从护卫,深受拔耶古荣信任,上次在客栈挟持家杰的就应该是此人。另一个助手神出鬼没,性情古怪,据说他日夜都与狼生活在一起,和狼群同吃同住,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很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只有一个‘狼主人’的绰号。拔耶古荣的这两个助手一明一暗,配合默契,帮拔耶古荣做了许多肮脏的事情。”
胡庆英听后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拔耶古荣现在住在哪里?”
“拔耶古荣疑心很重,孩儿每次派人盯梢都会被他半路跑掉。他告诉孩儿他住在回纥客栈,可是孩儿派去盯梢的人从来没有见他进出过那家客栈,所以孩儿怀疑他根本就不住在那里。”
胡庆英疑惑不解地笑了,“那你是怎么和他联系的?”
“孩儿有事约他的时候就把信交给回纥客栈里的老板,请老板代为传信。”
“那这个客栈老板不也是他的人吗?”
“不是的,孩儿审过这位客栈老板,他当真是只负责传信,连拔耶古荣的面都没有见过。”
胡庆英不动声色地笑道:“有意思,难不成这拔耶古荣还真是狡兔三窟?我要约他见面的消息你有没有通知他?”
“孩儿把信交给客栈老板之后才匆匆赶回来的,娘当真要与他相见?此人心术不正,娘还是小心为妙。”
“无妨,要见他的人是他的亲爹,我只不过是去带个路看场戏罢了。”
……
沈文茵回到家中看到张泽铭和四个孩子玩得正开心,也眉眼含笑地走了过去,“你们在做什么这么高兴?”
张敏哈哈大笑着说:“爹爹玩游戏输了耍赖,羞羞羞!”
张泽铭毫不在意地笑道:“谁耍赖了,我和你哥哥本来就是一组的,我输了你哥哥代我受罚也是合情合理的。”
沈文茵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笑的一脸灿烂的张俊,挽着张泽铭的手臂说:“郎君多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们耍赖,当心失了做长辈的威严。”
张泽铭轻轻拍了拍手臂上沈文茵的手,看着张俊笑道:“俊儿,你领着这三个小鬼玩吧,我和你娘去大厅里说点事情。”
张俊欣然答应了,转身对三个嘻嘻笑着的娃娃说:“现在你们三个人一组,我自己一组,来场比赛怎么样?”
史云珠拉着张俊的衣袖说:“我想和哥哥一组。”
张俊揪了揪史云珠的小辫子,“好吧,我和云珠一组,游戏开始了,东源、敏儿快跑啊,狼主人来抓你们了。”
沈文茵闻言心中大为惊骇,回头看了一眼奔跑着的孩子们,“云珠不是看到狼主人的画像就吓得魂飞魄散吗?你们疯了玩这种游戏。”
张泽铭不以为然地笑道:“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害怕吗?放心,心理阴影就像这天上的乌云,只有经常在阳光下晒一晒,才能更快地消失。”
沈文茵半信半疑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史云珠,这姑娘正躲在张俊身后笑得欢,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便放心和张泽铭往前院走去。
张泽铭:“娘子,你去了一趟胡家打听到了什么?”
“拔耶古量来了,要与拔耶古荣见面,似乎是想让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逆子回家。”
张泽铭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哦,那不是挺好吗?父子之间冰释前嫌,拔耶古荣改邪归正、认祖归宗,阖家团圆。”
“现在父子俩还没有见面,谁知道拔耶古荣存的是什么心思?裴大哥回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张泽铭看着刚刚走进院门的裴文笑道,“夫人正问你回来没有,可巧你就进门了。”
裴文疾步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大人、夫人!”
沈文茵轻声说:“裴大哥不必多礼,我们去大厅里说话吧。”
三个人走进大厅,分宾主坐下,红梅立刻为三人斟满茶杯。
裴文:“大人,属下去那破院子里探寻了一番,的确是看到不少狼的足迹,还有一些牲畜和死人的骸骨,看情形他们在那破屋子里呆的时间并不算短。只可惜,属下们前去搜索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张泽铭诧异道:“那么多只狼需要吃很多食物的,他们能藏到什么地方去才不会被人发觉?”
裴文:“距离这座城不远处有处废弃的官家驿站,我派人去察看了,还没有回来。”
张泽铭点了点头,“狼主人的画像上也没有什么线索吗?”
裴文郁闷地说:“没有,没人见过此人。或许正是因为我们在查询画像消息的时候,不慎走露了风声,才让他们逃走了。”
张泽铭叹了口气,“逃走就逃走吧,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这几天加强府上的防范。夫人,你那驱狼喷雾也多做点,争取人手一瓶。”
沈文茵起身道:“好,我这就去做。”
荒凉的沙漠中,灰色的狼或站或卧在金黄色的沙堆上。狼群的中间,一个蓬头散发的年轻人正坐在沙堆上怡然自得地看着一轮红红的圆日缓缓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