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未雨绸缪
刘士威出任苗记新店大掌柜一职后,首先请了一位账房先生,记录店中每天出入的账目。第二天又雇了一位叫陈友明的小伙计,在店门口叫卖。
本来沈文茵的这家苗记店走的是文静雅致的淑女风路线,现在陈友明这个喜庆的小伙子每天像大喇叭一样站在门口高声吆喝,再加上大掌柜刘士威时不时一瘸一拐地在店里走来走去。这家店的风格就变得搞笑起来。不说进进出出的顾客笑着进来,捂着嘴出去,就是三个卖货的姑娘也被逗得忍俊不禁。里间的楚鸿听着陈友谅唱歌似的吆喝声也哑然失笑。
苗记的绸缎布料质量好,楚鸿的手艺更是出类拔萃。虽然现在沈文茵不能经常到店里头来了,但是店里的收入却依旧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一个月期满,刘士威拿着账簿走进张府给沈文茵看。沈文茵看了之后很满意,把账簿放在了桌子上。
“夫人,一个月到了,该给店里的人发月薪了。”
沈文茵点了点头,“咱们店里的人分工不同,每个人的薪水定多少,我正想与大掌柜商量呢。”
刘士威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夫人请看。”
沈文茵看到纸上条分缕析地标明了店中每一个人的基本月薪和赏金,“大掌柜,每个人赏金的额度是怎么来的?”
“回夫人的话,是根据每一个人出力的大小来定。比如三个卖货的姑娘,谁卖的多谁的赏金就多。陈友谅的赏金根据每个月的总额来赏。”
沈文茵很快在心里默算出了数据,“好!大掌柜的这份薪水表公道得很,就按照这个发吧。”
刘士威含笑点了点头,“夫人,按照现在店里的卖货速度,我觉得应该及早补货。店里现在的这批货都是做秋冬款的布料,春季的布料需要提前补上去。”
沈文茵颔首思索,“大掌柜可有补货的渠道?”
“苗记绸缎庄,绸缎自然还是由苗掌柜供货比较好。棉布料我想从胡家织坊拿货。”
“为什么是胡家织坊?”
“胡家织坊的布料颜色多样,色泽明亮均匀,一直销路很好。而且,我和胡家人还有些交情,从胡家织坊拿货,不管是价钱还是数量上都好商量。”
沈文茵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如果夫人同意,我想在过年之前把春天的布料运过来。”
“好!那就有劳大掌柜了。走的时候,我让使君派几个护卫随你一同前往。”
“多谢夫人!”
送走了刘士威,沈文茵忽然想起上次进京时答应碧云的婚事,回来后一直忙个不停,竟然给忘记了。张泽铭从京城回来一直在为骑兵营和杀手团的事情奔忙,也把裴文和碧云这档子事情给忘了。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商量着何时给碧云和裴文办事比较好。张泽铭想了想,“马上就到冬至了,是个小年,不如就放在冬至这一天?”
沈文茵点了点头,“我明天再问一下碧云。你也问一下裴大哥。”
“好!”张泽铭给沈文茵掖了掖被角,把爱妻搂进怀中,“睡吧。”
第二天,夫妻俩分别询问了碧云和裴文,两人都没有意见。于是完婚便定在了冬至这一天。
有人送了张泽铭一件华丽的貂皮大氅,张泽铭不爱穿。沈文茵便借花献佛,拿去给了苗家爹爹。苗家爹爹笑得看不见眼睛,爱不释手。沈文茵趁机说了进货的事情。苗掌柜兴头上又按进价给了沈文茵一万匹绸缎。
沈文茵想着碧云和水苗现在成了店里卖货的人,府里的事情就指望不上她俩了,于是托人又买了两个小丫头,红梅和玉儿,亲自调教。
张泽铭和南霁云站在马场上看着白孝德驯马,面露喜色。
“我看白孝德这小子行啊!”
南霁云随声附和,“他从小在草原上长大,对马的习性很熟悉,再烈的马一到他的手里都能驯的服服帖帖的。”
“现在马场里有几个负责人?”
“养马、驯马一共五个人。太子殿下对你还真是厚爱。我听白孝德说这一千匹战马里有二百匹母马如今都怀着崽儿呢。来年开春,就又有二百只小马驹了。”
张泽铭想象着马场上小马驹欢腾的场景,爽朗地大笑起来,“霁云兄,燕山和裴文忙活了三个月,如今终于把杀手团的事情办妥了,成员都是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之人。我想给这支队伍起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南霁云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这些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战斗力惊人,想要让他们听话并不容易。安禄山的曳落河都是他的义子,对安禄山惟命是从,无恶不作,是一群没有灵魂的恶魔。我们这支队伍决不能成为某一个人的利器,个个都要心怀忠义,明辨是非,有除恶扬善、保国安民的信念。”
张泽铭重重点了点头,“霁云兄说的太好了。如今世道艰难,皇帝懦弱,奸臣混淆视听。我们虽然力量有限,但能守一城,保一方安宁,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南霁云看着张泽铭,眼中眸光闪烁,挺直了腰板,冲张泽铭一抱拳,“我南霁云今生能为大人效力,此生有幸!”
“哎!霁云兄何出此言呢!你我兄弟,同时陕州人,同为陕州兵,不必分得这么清楚。”
两人惺惺相惜,多年来,多少事,心中万语千言自不必说。
张泽铭看着皮毛光亮的战马,神色凝重地说:“我听说杨国忠死后,王承业那王八羔子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再不好过,他也还是河东节度使,比我们兵强马壮啊。”
“霁云兄想不想吞了他?”
“啊?!想当年他和安通幽、杨国忠狼狈为奸,私吞了我们陕州的战绩。在我们陕州城深陷危机之时,按兵不动、作壁上观,致使……这笔账我一直记在心里,早想报仇雪恨,你有什么计划吗?”
张泽铭咬牙切齿地说:“现在马上要过年了,等到来年春天吧,我要光明正大地结果了这龟孙子!”
冬日的天空阴云密布,看似一潭死水,深处却在波涛汹涌。寒风刺骨,寒意冰冻了天地,却冻不住男儿满腔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