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姚子越在厨房洗碗，轮到霍东庭坐在料理台边看她。
厨房里莹黄的灯光照在她线条柔和的脸上，白皙细致的皮肤，仿佛荡起一圈光晕，她一直低着头，纤细修长的颈子在泛着莹白的光。
霍东庭满足地想，这是他的女人，真是什么都好看，连洗碗都好看。
姚子越收拾完一转头，就看到霍东庭一张痴汉脸，耳根不免热了一下。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霍东庭笑嘻嘻地说道。
他总是夸她好看，各种甜言蜜语，就算听惯了，也依然甜丝丝的。
“今年过年你在哪儿过？”霍东庭突然问。
姚子越没什么兴致地回答：“今年出了事，估计家里没什么好气氛，我没什么地方去，到时候再看吧！”
她独自在国外待了三年，什么过年，团圆，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也从来没有奢望过。
“那你跟我去首都过年吧！”霍东庭说道。
“什么？”姚子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霍家是锦城的望族，从没有听说过他们在首都有什么根基的。
“去首都，我带你去个地方。”霍东庭认真地说道。
姚子越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地方让你这么郑重的样子？”
她已经收拾完了，一边问一边甩着手上的水，霍东庭就站起来抽了纸巾替她擦手。
一边低声说道：“我姨妈你知道的，她就在首都，我妈妈和我外婆都葬在那里，我想带你去见见她们。”
姚子越心疼了一下，他是私生子，妈妈到死都没有进入霍家门。
但是她见过曹夫人，看曹夫人的人品气质，也能看出来霍东庭的妈妈也一定是受过良好教育。
姚子越对她好奇过。
“你不是说，你妈妈和外婆以前住在云城古镇上吗？怎么会葬在首都呢？”
她总觉得，他母家也应该不是普通人家。
霍东庭把她拉到怀里抱着，慢慢给她讲他妈妈的故事。
“我妈妈姓何，以前在京圈里还是有点名望的家族，后来因为人丁凋零何家就慢慢落魄了，到我妈妈这辈就只有两个女儿。”
一个是他妈妈，另一个想必就是曹夫人了。
难怪曹夫人气质出众，有能力有手段，一手将华能集团打理得好好的，成为了华能集团的实际掌权人。
这样人家的女儿，按理说是能跟霍家少爷匹配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并没有走到一起，弄了个未婚生子。
姚子越疑惑，但没有打断他，静静听霍东庭说着。
“我妈是在锦城读大学的时候跟我爸谈的恋爱，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向对方透露自己的家世。”
“但他们俩的事还是很快被我爷爷知道了，那个时候国内刚着手开放形式一片大好，我爷爷忙着做生意，一心想让我爸赶紧毕业回去帮他。”
“可我爸因为我妈的专业，两人已经约定好出国深造，这让我爷爷大发雷霆。”
“霍家家主的手段不是说说而已的，很快就找到了我妈面前。我妈清高自傲，加上我爸温吞的性子，她就以为我爸背信弃义，一气之下自己退了学跑到乡下躲了起来。”
“那个时候躲一个人很容易，加上爷爷的有意阻拦，我爸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分开了。”
霍东庭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了，捋着姚子越的头发问道：“我爸妈是不是很傻，两人都这么傻乎乎的，碍着各自的面子，生生把爱人推开了。”
姚子越也想笑来着，但却忍住了。
传说果然只是传说，现实不过像过家家，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荡气回肠。
“那你跟静书？”姚子越忍不住问道。
霍东庭耸耸肩，“我妈负气出走的时候就已经怀了我，独自在云生下了我，我外婆就是那个时候来的云城。外婆虽然生气我妈未婚生子，可何家人丁凋零，该庆幸我是个儿子，不然说不定就被我外婆丢河里了。”
他半是低落半是调侃的说道：“我外婆想带我妈跟我回首都，我妈死活不肯，外婆没办法只能留下来照顾我们母子。”
他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叹了口气，不无落寞地说道：“我妈才华横溢，但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孩子了。”
姚子越皱了皱眉，她小的时候，因为婚姻不幸，妈妈的精神出了问题，对她远不如两个姐姐，但她还是爱她的，爱到愿意以命相搏。
可她从霍东庭的语气里，听出了他除了怀念之外的埋怨。
“后来我爸接手宁远，有一次去云城考察终于碰到了我妈，才知道她这么多年带着我一直未婚。”
霍东庭轻笑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荒凉。
“我爸拼命想带我们回霍家，但他那个时候已经结了婚，家里自然不同意。他就一直跟家里闹，从家里跑了出来，抛家舍业地跟我们住在云城。”
“我们一家在云城住了几年，静书就出生了。”
“后来家里见拗不过，就说让他回去离婚，然后重新娶我妈进门。”
“我爸欢天喜地的带着我妈回去了，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爸、我妈还有我没有见过面的我爸的妻子，三个人死在了一起，永远也分不开了。”
霍东庭讲这段往事的时候，一直带着笑，可这笑是这么沉重，这么悲凉。
姚子越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她原来就觉得他妈妈的爱情观不能苟同，现在完整听了一遍，更加觉得她是个自私的女人，或者只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
她的生命里只有爱情，为此她背弃了父母，辜负了孩子，最后如愿以偿跟她的爱情在一起。
可是，她也丢下了年迈的父母，幼小的孩子，她看不到他们的伤悲，不了解父母的苦心，自然也永远无法体谅，失去了父母庇佑的两个孩子，如何在虎狼堆里长大成人。
姚子越心疼霍东庭。
她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柔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让他慢慢从悲伤里走出来。
“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姚子越轻轻说道，“我不是你妈妈那样的女人。”
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她的人生满是挑战，也不怕挑战，她会挽着爱人的手，哪怕前方荆棘遍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