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牧这举动，姚子越短暂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暗暗叹了口气，上前拉了他一把。
“上车吧！”
陈牧没有拒绝，顺从地跟她上了车，他不知在雨里站了多久，浑身都湿透了，从侧面看过去，每一根睫毛上都挂着水珠。
他看上去那样狼狈，但那双清湛的眸子里，却有着从前没有的坚定，正在掩盖住他原有的真诚。
姚子越忍不住再叹气，他的美好正在一点点失去，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但她知道，从现在开始，陈牧终于变成了一个商人该有的样子。
陈牧一路沉默不语，任由姚子越将他带到了城东一处高档小区，她在就近的男装店里买了衣服，带着他上到十九楼。
门打开，是一间布局简单大方的复式公寓，面积不大却装潢简洁，家具简单却精巧，看得出是主人精心布置过的。
见陈牧一进门就四处打量，姚子越把刚买的衣服往他怀里一塞，说道。
“这里是我家，浴室那边，去洗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出来跟我说话。”
她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温度，就像这房子里的装饰一样，精致却缺少人情味。
再从浴室里出来，陈牧的心情已经平稳了许多，或许是刚才的热水，让他的不安愧疚都缓解了。他说不出是为什么，就好像他重新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心底多了一份安心。
姚子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ipad，听到脚步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将她惊艳了一下，原来出浴的不止有美女，还有帅哥。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陈牧面露局促，双手不安地扯了扯衣摆。再看，姚子越的视线已经转开了。
“过来坐吧，我给你倒杯水。”姚子越还是那副淡漠的神色，起身倒水去了。
把水杯放到他面前，姚子越没有拐弯抹角地问：“说说吧，以后怎么打算的？”
陈牧原本已经伸手去端水杯，闻言又将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去，正襟危坐，很认真地说道：“对不起，以前是我太自不量力了，才会摔这么大个跟头。希望你能不计前嫌，重新教我，从现在起，我保证都按照你说的去做。”
“包括讨好霍静书吗？”姚子越脱口而出。
陈牧一滞，脸上浮现出一抹为难，但很快就被决绝取而代之，似乎咬牙道：“如果有需要的话！”
姚子越却“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以为我要你去卖、身啊？你有没有点脑子，我就是吞吃联姻苦果长大的，怎么可能会让人去干这种事！”
“那你还把霍静书放到公司来？”
“知道什么叫权宜之计吗？”姚子越白了他一眼，“再说了，霍东庭是纬宏的股东，安排一个自己人在公司里怎么了？而且，霍静书在设计领域非常有天赋，像这样优秀又有人脉还有钱的员工，你不好好当神仙一样的供着，还摆什么老板的普。”
不知道陈牧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反正他已经很坚定地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姚子越垂了垂眼，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如果我没有跟你闹脾气说不定不会到现在这地步，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去想办法解决，办法总会比困难多，你把具体事情详细跟我说说。”
“好！”
陈牧调整了下坐姿，开始说这件事。
其实很简单，就是有天翔睿那个李总亲自打电话给他，说是帮他找到了一个外地买家，对锦城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但急于想在锦城发展所以急需要一块地来作为首个开发项目。
李总说由他出面牵线，对方会更信任，同时也不会对纬宏多加调查，这就可以避免被对方知道纬宏现在的困境，还要了一个很公道的价格。
“价钱确实很令我心动。”陈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姚子越，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又垂了眼，缓声道，“我跟买方见过面，合同也是当面签的，只是又跟翔瑞签了一份中介合同。”
姚子越一皱眉，问：“给他多少报酬？”
陈牧没敢问，她怎么知道报酬的事，只是轻轻回答：“百分之二十的佣金。”
见姚子越眼光一暗，又连忙加上一句：“我就是看价格还算公道。”
“恐怕更想向我证明你没看错人吧？”姚子越毫不留情地拆穿。
陈牧面露尴尬，轻轻点头，“我不否认……是我太愚蠢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笨蛋……”
“好了！”姚子越打断他的话，“如果光是自责就能挽回损失的话，我们干脆什么都不要干了，每天在家痛哭懊悔就行了。”
陈牧看了她一眼，不敢说话。
姚子越非常瞧不起他现在这小家子气的样子，无情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把中介合同和购买合同那些资料都准备好，我们先去报案，做好跟第三方打官司的准备。”
“还要打官司吗？”陈牧脱口问道。
“难道你就想把地白白给人家了吗？报案起诉还有一线机会，就算最后不能完全挽回，至少也应该能获得一笔赔偿金。”
陈牧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又不敢说话了。
姚子越气得太阳穴直跳，忍不住冷着脸肃声道：“有事情就说，有问题就问，不要像个闷葫芦一样不声不响，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去猜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从现在起，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无条件的信任我，这是你用这一块地交学费换回来的！”
陈牧一直静静听着她教训自己，非但没有以前的一点就炸，眼神却越加坚定起来。
那状态，像极了做砸了课题，被导师训的学生模样，很心安理得的样子。
乖宝宝似的，频频点头，“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不管你信不信，因为我父亲相信你，所以我心里也是相信你的！”
提到陈振生，姚子越的心又软了。
吁了口气，姚子越开始赶人，“回去准备好东西报案去吧，把公司近一年的经营状况了解清楚，找到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尽快提一份方案给我。”
“好！”
尽管对陈牧来说还毫无头绪，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送走了陈牧，姚子越觉得头更疼了，她很清楚，对方有合同在手，除非能把中间人李总抓回来，否则这场官司真的是毫无胜算。
纬宏手上最值钱的一块地就算是这么浪费了。
脑子里还纷纷扰扰乱成一团，门铃声就急促的响起来，没人知道这里，肯定是陈牧又回来了。
姚子越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就开了门。
“还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话，她就脸色一变，连忙就要将门关上，却被来人一个大力推开，人便硬挤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