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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是我的眼

我开了一家店,就在虚妄街233号,店名叫“浮生茶馆”,别问我虚妄街在哪里,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告诉你。

我店里没几个人,瓦楼小房,要不了那么多人,人多我闲麻烦。就养了一只猫,一条鱼,猫帮我做饭,鱼打扫卫生,就是这么奇怪的组合,他们相处的还挺融洽,反正我看着挺好。

我的店里只卖一种茶“浮生茶”,瓶瓶罐罐的摆满了储物架,陶瓷小罐,看着还挺好看,我就当装饰品放着。有很多人想买我的浮生茶,不过买不买的到,全看运气,先找到我的店再说。

隔壁住着一只白色吊睛虎,母的,时常在我困难的时候接济我,我怀疑她看上我了,但我不敢说,毕竟老虎咬人。

我也会偶尔去人间接私活,废话,一家三口全靠我养活,饿死怎么办,缘分不找我,我只能去找缘分。再说,谁不想过的好点不是。

可我现在已经好几天没有接单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屋顶昨日被风吹走好几片瓦,还没来得及修呢。我决定亲自去人间一趟,好好拉拉客,当然不要误会,此拉客非彼拉客。

我在人间转悠了好几天,愣是一个也没拉到,我决定找家酒馆吃个饭,顺便听听曲,虚妄街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难得,难得。

我的铃铛突然响了,比我还兴奋,响的甚是欢脱,看来是饿了。既然生意找上门来,我可不能放过,得好好瞅瞅,是哪个幸运儿被我抽中了。

入眼所见,就一清瘦少年身上泛着红光,满眼愁思,身着还算华贵,就是不知道出手大不大方。

我打定注意,变作一江湖术士的样子,清风道骨的,白胡飘飘,真是骗人截胡的好样貌,不对,是救人帮忙的好形象。

“少年人,你为何而愁啊?”我摸了摸胡须,故作高深,此刻我的形象一定高大无比。

“你是何人,管我作甚?”这少年人显然看不到我手里杵着的牌子,上面印着红色的大字“人间万事通”,如此直白莫不是眼盲。我肯定不会和他计较,毕竟年轻人嘛,火气都很大。我又摸了摸胡须,佯作掐指算了算,故弄玄虚的点了点头,说道“三月三,鬼门开,出阴阳,入得人间是天堂!”

那少年人听到此处果真不在埋头喝酒,瞪着大眼珠子看着我,直勾勾的,一句话不说。我转眼一想,不对呀,这人脑子挺正常的呀,莫不是我脸上假胡子掉了?我想着我是不是该找块镜子照照。

“高人!一语中的,快请坐。”少年人显然很开心,连忙请我入座,我明白,我的形象一定高大威猛。

“大师,可能帮我?”少年人显得很紧张,满眼都是期待,我没有言语,这眼神太浓烈,弄得我有点心虚。

“大师,需要多少酬劳尽管开价,只要能解决问题,绝无二话。”少年人看我不说话,急得满头大汗。

一听要谈价了,我需要赶紧表态,我还是很好说话的。“这个并不重要,暂且不谈”随后手一挥,桌子上现出一盏茶,冒着热气,茶叶漂浮,清香阵阵。

少年人显然不解何意,我接着说道“你喝了这盏茶,答应给我一样东西,我便帮你。”

“何物?”

“这个老夫暂时还不能告知,但却是你有的东西。”我感念这个身份真是好用,想咋忽悠咋忽悠。

“好,我喝!”少年人像是奔赴战场一样,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猛的喝了下去。有那么难喝吗?我第一次对我的“浮生茶”产生了怀疑。

我又摸了摸胡子,哈哈笑道“喝我浮生茶,入我浮生门。如此,我当为你解惑,说吧你想入阴门做何事?”

少年人估计被我高大的形象震撼住了,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想救我夫人,他去世了。”

“逝者已逝,为何还要让其归来?”又是个为情所困之人,世人真是痴迷。

“不是的,她没死,她只是魂丢了而已!”少年人突然掩面痛苦,泣不成声。从他哽咽的话语中,我听到了一个故事。

————

少年人名叫宇生,家中富裕,腰缠万贯,奈何天生眼盲,不得视物。父母双亲请遍各式名医,也未能将其治好,无奈家有基业,不能给这残缺不全之人,族中长老商议,培养二房的孩子。

自此,他便被抛弃在那破旧的院子中,父母也不曾管过他,只求不被饿死。他从未见过这个世界是何种样子,只能用耳朵去聆听这个世界。在他八岁那年,他听见了最美妙的声音。

她叫他“宇生!”

从此,他便沦陷了。他叫她“茹儿”,她叫她“宇生”,她不当他是少爷,他不管她是丫鬟。他每天都讲各种笑话给她听,她就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黑色,白色,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彩虹,什么是月亮。她描绘的这个世界美丽而又温柔,他想,她的眼睛应该是闪亮又充满活力的。

可惜,他从不曾看见。

渐渐的,两人越长越大,好像明白了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不顾一切娶了她,她不顾反对亦嫁了,也因此被家族赶了出来,他说不怕,他能保护她,她便信着。

往后,她织布,卖布,学写字,学记账,他便扫地做饭,将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她也会教他写字,识字,即便很艰难,却从未放弃过。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生意做的越来越红火,而他也越来越渴望看见这个世界。

老天爷或许听到了他的日日期盼,终于有一天,他看见了,他第一次看见光,第一次看见白色,第一次看见月亮和彩虹。

他也第一次看见她,远不是他想象的样子,二十岁出头,苍老得像是三十多岁。

她亦看出来他的失望和遗憾,他日日留恋风月,渐渐再也不归家,如此她便明白了,他的心在看见光的那一刻,就不再只属于她。这个花花世界,更能安抚他二十多年的空白和黑暗。

在一个雨后,彩虹架空的中午,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一封信,只留给一个人。

“我还记得,那个夜晚你望着天空,空洞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惑,你问我天空是黑色的,是不是很难看。我说:黑色的天空有繁星点缀,美丽夺目。你看了看我说:你就是我的繁星。自此,我便决定回报你一生。如今,你已找到属于你的天空,而我也该退出你的世界。”

他疯了,悔了,大梦初醒,不过一场空。他突然发现,他想看一看她的眼睛,美丽吗?

他疯狂的寻找一切可能的结果,直到有一位异人告诉他,她没有死,只是献祭了灵魂。

什么是献祭?他问。异人说:主动献祭给阴神,可以换来一个平等的愿望。而她的愿望是得到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泪流满面的跪在异人面前,只求告诉他如何救她。异人不忍,只告诉他,三月三日鬼门开时,寻阴神,以祭之,便欣然离去。

他不解其意,苦寻异人无果,只能等待三月三日到来,寻鬼门而入。

————

我听完少年人的故事,不解得很,无非就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惊小怪。却也只能虚伪的说道“当真悲伤,我能帮你!”

“真的?”宇生神情激动,如同见到救世主一般。

“的确!”你也没必要如此夸张,喝了我的浮生茶,想跑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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