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史小珞三人准时赴约。
但特别的是，童载厘与三人约饭的地点并非饭店酒店，而是‘变异生物事物基地’的员工食堂。
此时，基地里的员工井然有序，列队打饭。
史小珞拿着一张饭票，站在队伍里，跟随人群的步伐东张西望。时不时从他身边经过几个端着饭的人，他还忍不住凑过头瞧上两眼。
不多时，他便站到了档口的最前排。
明亮的玻璃橱窗里，摆着一排大盆，热气腾腾，香味四溢。有炖菜，有炒菜，也有凉菜，近二十个品种，丰盛极了。
三个带着白口罩，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阿姨端着餐盘在橱窗里忙碌着，盛菜的动作娴熟迅速。
史小珞站在玻璃窗外观望，正对着他的阿姨等待着他的选择，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史小珞说话，便不耐烦地问道：“吃哪个啊？”
史小珞对于这个选择十分重视，他表情严肃，像选秀一般挨个相面。
“这个！”史小珞的手指停留在宫保鸡丁上，笃定地说道。
阿姨火速一勺。
“哎呀！”史小珞一声惊呼。
“大婶！你下勺子的角度不对啊！我看好的是盆边那块，你从中间盛至少得差五块肉。”史小珞伸出五个手指头，以绝对精准的数据提出抗议。
阿姨一脸黑线，懒得计较，便直接补了半勺。
史小珞见这半勺里不止五块肉，便不再多说。
“再来个这个！”史小珞指着糖醋排骨又道。
这次阿姨学尖了，直接问道：“从哪盛？”
“西南方，28度角。”
“......”
阿姨心想这个人的智力绝对有点问题。
于是，没有多说，在盆里肉最厚的地方又盛了一勺半，基本让史小珞满意。
下一道菜，史小珞指着溜肉段的中间位置再次指示道：“要这个，那边肉多！”
阿姨翻翻眼睛，总算不用伺候事妈了，理直气壮道：“荤菜只能选两个，再来两个素的。”
史小珞听后，震惊之色顿起，抻长了脸深受打击，如五雷轰顶一般。他突然觉得之前的选择很是欠妥，接下来要选的才是自己的挚爱。
史小珞拧巴了好半天，才艰难地做出了决定：“那我把第一个换成这个。”
他先是指了指托盘里的宫保鸡丁，后又指了指大盆里的葱爆羊肉，一阵酸楚。
阿姨听后，忍无可忍，把盘子往不锈钢台面上一撂，掐着腰火冒三丈。
史小珞见阿姨这般愤怒，心头一紧。
左手扶上右胸口，右手拄在档口前，一副病怏怏、可怜怜的模样，满脸酸涩，黯然神伤。他掩头叹气，带着哽咽的声音，道：“大婶，我的心好痛…”
阿姨没给史小珞留丝毫面子，直接回怼道：“捂反了！”
“没反，我天生残疾…这是娘胎里带的病…”史小珞停了下来，不忍继续。
阿姨看着史小珞的演技，信以为真。以为史小珞真有什么内脏畸形，或者感知错乱一类的怪病，便放下饭勺，抻头好信儿道：“啥病啊，孩子？”
“精神病。”
史小珞说罢，抬起头，上一秒哭哭啼啼，下一秒嘴角一咧，嬉皮笑脸，好似方才的对话完全不存在一般。
阿姨僵在原地，完全跟不上史小珞的思维，被他这跳脱的行为惊得不清。看来这小子确实精神不好。
眼见着后面排队的人失去了耐性，发出了嘈杂的抱怨声，而史小珞还一副精神病发作、死皮赖脸的架势，阿姨便不再迟疑，凡是有肉的菜，全给史小珞盛上一勺，赶紧打发了事。
史小珞满意极了，端着满满一大盘子肉，朝已经准备开吃的史炎二人走去。
还没等史小珞坐定，童载厘便从食堂正门走了进来。所经过之处，自觉让出一条道路，人们无不点头问好，毕恭毕敬。
史小珞眼尖，远远就看到了童载厘的身影，他赶忙放下餐盘，拿下嘴里叼着的筷子，踮起脚兴奋地朝门口招手，还大嚷道：“老头老头！这呢！”
一声招呼过后，整个食堂死一般宁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史小珞和童载厘。
为史小珞打饭的阿姨不禁倒了一身冷汗：果然是精神病啊！
童载厘并没有计较史小珞的一声‘老头’，这俨然不同于他平时对年轻人的严厉和苛刻。他一路展笑走来，还像个老小孩一般回以史小珞一个招手，让两旁的人群一阵唏嘘。
史小珞见童载厘走来，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跑回档口，对橱窗里的阿姨说道：“大婶，给我双筷子，再来个空盘子。”
阿姨忙不迭地照办，一刻不敢耽误。
史小珞回到餐桌时，童载厘已经坐在了史小珞的对向位置，与史炎并排挨坐。
史小珞嘿嘿一笑，将空盘子放在童载厘面前，又递上一双筷子，愉悦地说道：“我这菜打得多，咱俩吃都够了。”
童载厘低头看看史小珞的餐盘，一托盘的肉堆成了小山，便好奇地问道：“不是两荤两素，你怎么打来这么多？”
史小珞摸了一把鼻子，神秘地显摆道：“我是谁啊！咱都是贫民窟出来的，也算个老乡了，我理解你！虽然你请不起大饭店，但有这一盘子肉足够了！”
史小珞话音刚落，一个中间粗，两头尖的圆胖子，头顶白色大高帽，抖动着脂肪，从人群中一路小跑，直奔饭桌而来。
他压制着自己的喘息声，满脸堆笑。形似橄榄球，声似一条线，带着讨好的神情，略显慌张地对童载厘说道：“我是食堂主厨窦豆，真是不知道您今天会来，食堂也没提前准备。您看您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安排。”
童载厘笑蔼蔼地看着叫窦豆的胖主厨，没有一丝怪罪，还指着史小珞的餐盘，饶有兴致地说道：“喏，我的饭已经打好了。”
窦豆低头看向餐盘，一堆乱七八糟的菜混在一块，完全不成样子，便一把端起餐盘，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唉！你…”
史小珞不明所以，刚想制止，窦豆就抢先说道：“院长，您一年到头也不来食堂一次，好不容易来了，也不能吃员工餐啊！好歹让我们给您做点好的！”
院长？！
史小珞听得窦豆对老头的称呼，不由一惊。
从这胖子紧张的程度来开，院长应该是个不小的官吧？
放眼望去几百号人共同就餐，唯独这老头的饭要单独做，那就说明他是这几百号人里最大的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