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肚子疼。”龙无忧颤抖地说道。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突然肚子疼,就像腹部要被撕裂了一样的钝痛,她此生从未承受过这般的疼痛,疼得让她不知如何去形容,连通身的寒冷也感受不到了,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疼,疼得她想死。
龙无忧绝美的容颜变得惨白,毫无血色,精致的五官狰狞扭曲,她本能地双手紧抓着腹部的衣物,秀美的眉额紧蹙,紧紧咬着嘴唇,她以为,这股疼痛只要忍忍就能过去。
芳嬷嬷奔到龙无忧的床前,看着龙无忧痛苦隐忍的样子,一双老眼不忍直视,她粗糙温厚的手掌牢牢握着龙无忧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强颜欢笑道:“王妃是有福之人,将来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您,您不会有事的。”
“我······疼······”说着,龙无忧便哭了出来,一颗颗滚烫的泪滴自眼角滑落,带着龙无忧的恐惧与悲哀,悄然打湿了床头。想不到,在这一刻,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日日受自己冷眼的芳嬷嬷,龙无忧既感动又愧疚。
“王妃不怕啊,这不有奴婢守着您呢吗?太医马上就来,有奴婢在,保您平平安安。”芳嬷嬷硬挤出了一个让龙无忧心安的微笑,心里却倍加酸楚,如同食了最酸的醋,酸楚浓烈的弥漫在心头。说着,摸了摸龙无忧凌乱的秀发。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龙无忧,让她不必惊慌。
“嬷嬷,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待您。只有您,是真心待我的······”龙无忧虚若地说道,她感觉肚子好像不那么疼了,微微勾起唇角,漂亮的紫眸中尽是认真,紧抓着衣服的玉手缓缓松开。
“王妃的心意奴婢不胜感激,奴婢以后定会好生照看王妃的!”芳嬷嬷听到龙无忧的话,心里何尝不是感激,伸手抹了抹即将溢出的眼泪,郑重道。
门外一阵骚乱声响起,祭月直接将太医拎了进来,芳嬷嬷看到太医仿佛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亮,急忙对太医道:“快来看看我家王妃!”
说罢又看了看祭月和守在屋外的一种奴仆,沉声道:“此处只留老身、雪娥和太医,其余人等退散!”
祭月自知他一男子在此不合适,一想到平日里王爷的叮嘱,一双冷目射向刚刚喘过气来的太医,冷声道:“还望太医好好为王妃诊治,我家王爷必会重谢您!”
“祭月大人,您还是快些出去吧,王妃耽误不得!”芳嬷嬷急地直跺脚,不等太医说话,直接上前将祭月推走,低声说道:“王妃不妙,快去告知王爷!”
祭月会意,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房间内。他自听到芳嬷嬷喊太医时便吩咐了属下去通知王爷,王爷现在正往回赶呢。
祭月走后,太医赶忙为龙无忧诊脉,雪娥将重重帷幔放下,芳嬷嬷则焦急地站在床旁,紧紧观察着龙无忧的情况。
龙无忧早被芳嬷嬷扶着躺下,换上了雪白的里衣,她歪着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太医,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一看到太医严肃的神情,还是没有说出来。
“太医,我怎么了?”良久,龙无忧看着太医紧皱了好久的眉头,终于忍不住问道。
芳嬷嬷和雪娥也一脸殷切地看着太医。
“王妃腹部可曾疼痛?”太医斟酌了片刻,严肃问道。
“你来之前很疼,现在不疼了。”说着,龙无忧右手缓缓抚摸着高耸的腹部,眨了眨明亮璀璨的美眸,歪头看着太医,“太医,我怎么了?”
太医破天荒地没有回答龙无忧,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看向芳嬷嬷,“王妃可有早产迹象?”
此时的屋外下起了大雪,飘飘扬扬,如柳絮鹅毛,龙无忧若是能见到这幅景象,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没有。王妃只是腹痛难忍,并无早产之兆。”芳嬷嬷心里一沉,摇了摇头。
太医脸色沉了沉,示意芳嬷嬷与他私谈。
看着太医和芳嬷嬷疾步离远,龙无忧茫然地看向雪娥,“他们干什么去?”
雪娥从太医和芳嬷嬷的神态中,早就看出了端倪,见二人避讳着龙无忧,软声道:“太医和芳嬷嬷是去讨论王妃的病情了,怕打扰王妃,故而远离。”
“嗯。”龙无忧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回复道,看向远处的两人。
太医刻意压低嗓音,不让龙无忧听见,道:“嬷嬷,你说该怎么办吧?”
“太医,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芳嬷嬷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紧紧盯着太医。
“哎······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太医叹了一口气,“王妃如今拖不得,嬷嬷你得拿个主意啊。”
“老身岂敢做王妃的主?有劳太医,一定要让王妃坚持到王爷回来!”
“王妃如今随时有可能出事,老夫只能先为王妃开一些凝神固气之药,另外加些人参等补药,给王妃服下。但愿王妃能等到王爷回来。”
“那就有劳太医了!”芳嬷嬷含泪道。急忙吩咐小丫鬟跟着太医去煎药。
“太医怎么走了?”龙无忧在床上躺着无聊,摆弄着身下的被褥,一双眼睛眨啊眨,透着懵懂,看向雪娥。
“王妃,太医是给您抓药去了,您服了药,身子就好了。”芳嬷嬷回到龙无忧的床前,悄悄抹了把眼泪。
“嬷嬷,我到底是怎么了?看你们的样子,还以为我命不久矣呢。”龙无忧有些好笑道。说着还挣扎着想要做起来,笨拙地就像一只翻不了身的小乌龟,“雪娥,快扶我一把。”躺了一会儿,肚子早就不疼了,身子也不那么寒了,龙无忧想下床走走。
“诶呀!王妃您别乱动!快躺好,这时候王妃您千万别随意起身!”芳嬷嬷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按住了龙无忧扭动的身躯。
“王妃······您现在可有不适?”芳嬷嬷小心问道。
“没有啊,我觉得我全都好了!”龙无忧软糯糯地回答,笑眯眯地看着芳嬷嬷,“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
“王妃您平日里不都不愿下床吗,怎么今日想走动了?”雪娥看到了芳嬷嬷晦涩的为难,当即转移了龙无忧的注意。
“我就是要下床!”龙无忧小脑袋一歪,翻了个白眼。
雪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龙无忧,她一直以为王妃是冷冷冰冰、心高气傲,没想要还有这样娇憨的一面,直让人想要放到心尖上去呵护,难怪王爷用尽手段也要留住王妃。
突然,碎玉珠帘清灵的碰撞声响起,随即层层幔帐被挑起,褚卫灼一袭玄色狐裘,肩上的的落雪来不及拂去,头上的金冠有些歪斜,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薄汗,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大步走向龙无忧。
“无忧!”褚卫灼焦急地对龙无忧轻声喊道。
龙无忧听闻声响,下意识地看向来人。一看到是褚卫灼,春光明媚的娇颜瞬间冷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我还没死呢!”龙无忧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一双暖紫色的美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她狠狠瞪了褚卫灼一眼就转头看着头上垂下来的纱幔,再也不去看褚卫灼。
她厌恶这个人!十分的厌恶!
如果不是他屡次像父皇提亲,她又怎么会离开父皇,离开皇兄?临行前父皇说过,过几个月就会接她回去,可是褚卫灼却拦下了她所有的家书!褚卫灼夜夜都威逼强迫她,不管她能不能受得住,她根本就不想让他碰!她日日都在服用昭熠宫廷秘制的避子药,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怀上了这个孽种!
她想回家!只想回家!在奢华的摄政王府,她谁都不认识,连绾萝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思及此处,龙无忧突然嘤嘤地哭了出来,晶莹的泪水止不住地留,牙齿紧紧咬住樱花般的嘴唇。
褚卫灼幽黑深邃的眸子中,滑过一丝浓浓的心疼。他不顾雪娥和芳嬷嬷,跪在龙无忧床前,修长的手掌抚摸着龙无忧娇嫩的脸庞,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去龙无忧的泪水。
轻声道:“我来了。”
芳嬷嬷见到褚卫灼来了,眼中一喜,“王爷······”,看了一眼龙无忧,便没有再说下去。
褚卫灼从雪娥手中拿过香帕,正轻轻擦拭着龙无忧的泪痕,半分不在意龙无忧对他的排斥,不由俯身吻了吻龙无忧的眼角。
“无忧,我出去一下,即刻回来,你好好躺着,知道吗?”说着,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划过龙无忧的樱唇,毫不在意龙无忧眼中的愤懑,为龙无忧拉了拉被角,怕龙无忧冻着。
褚卫灼看了眼芳嬷嬷,提步往外走去。芳嬷嬷不敢耽搁,紧忙跟上。
偏房里,褚卫灼听完芳嬷嬷的话后,久久不语,幽深的黑眸深不可测,面沉如水,薄唇微抿,整个偏房都弥漫着阵阵寒意。
芳嬷嬷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褚卫灼的威压让她大气不敢出一口。
褚卫灼的心微微颤抖着,手掌紧握成拳,滴出了鲜血也犹不自知。五脏六腑如同被撕烂了一样,痛彻心扉。
他清晨离去的时候,无忧还是康健的;短短一日不到,无忧就随时可能殒命。
他的无忧,那么娇弱,他还来不及疼爱,他还要娇宠她一世,哪怕她这辈子都怨恨他,他也要把她紧紧锁在怀里,谁都不能觊觎。
他如何能承受失去无忧的痛苦?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他就会心痛不已;如果无忧殁了,他会疯的!
“可有法子,延长无忧的寿命?”褚卫灼沉沉问道。
芳嬷嬷俯首,不敢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