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遥望,山水相隔,从此与君再无瓜葛,我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一定。
“王上原本就有旧伤,此次再添新伤,更为棘手的是依旧伤及了心脉的地方,赎臣无能,只能看王上的造化了。”
太医们在安和殿跪了一地,安萝坐在床边照顾南珏,听到太医们的话便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自己一边擦着南珏的汗,一边哭,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拿了张纸,写“劳烦尊驾,吾今有难,生死一线,万望求得灵丹妙药,他日愿效犬马之劳,予以回报。”
写完便跑了出去,拉着阿碧的胳膊说:“阿碧,立刻出宫去,到上次的地方,把这张纸亲自交到那个人手里,告诉他拜托了,一定要尽快给答复。”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南珏调养了两个多月终于有点儿好转的迹象了,在这期间安萝一直忙前忙后,忙里忙外......
绿箩殿里,安相和安萝面对面的坐着,安相喝了口热茶,说:“女儿啊,最近南珏的身体如何了啊,还能否恢复。”
“回爹爹,王上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床都下不来。”安萝说着便又帮安相倒了杯茶。
“爹爹,女儿不才,没什么能帮爹爹分忧的,但入宫这几年,女儿也看到过不少阴谋算计。
如今既然王上已经病入膏肓了,为父何不趁此机会多多拉拢群臣和百姓,这段时日若要起兵必定是谋篡之罪,何如顺位让贤呢。”
安相听到安萝的话,“果然没有让为父失望。”说罢,大笑离去,安萝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了。
“阿碧,从今天起王上的饮食起居全部都由我和你负责,任何王上身体好转的消息不得传出一丝风声。”
又过了一个多月南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用再躺着了,安萝这才松了口气,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和他说了朝中之事。
南珏清醒后,心里一直在想卿璃为什么会去书房,又恰巧看到了自己写的竹简呢...
他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便起身去了书房,果然在竹简旁放着自己经常读的一本书,打开后掉落了一封信。
封面上几个娟秀的小字——南珏亲启。南珏摸着那几个字笑了起来,随即双手颤抖拆开了信。
一阵风吹进屋子,南珏整个人咳了起来,一滴泪落了下来,不知是难过的还是咳的厉害了。
“阿珏,见字如面,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看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说来讽刺,卓文君的诀别诗和怨郎诗,读时我还唏嘘惋惜,却未曾想有一天,我也要走到这一步。
你千般万般不对,但终究,你我相伴三载,虽是于彼此而言悲伤多过欢喜、离别多过欢聚,但至少此时你还是我的夫君,我还是你的阿卿。
夜来忧梦,思虑良多,于是决定给心中的一尘写一封信。
阿卿没怎么读过书,才疏浅薄。所以只能效仿卓文君的怨郎诗,写了接下来的这段话给你,不过我还没有给取名字呢,一尘看看叫什么好。
一句惦念话,望君安好;两杯合卺酒,结为连理;三寸相思情,铭心刻骨;四分怨恨心,执念至今;
五更天晨钟响起,又是一夜未眠;六日辗转反侧,闻君迎娶新欢;七次思君不见君,徒留两行清泪;八方来客欢腾,独居冷宫日日恨君负我此生;
九月天冷心更冷;十盏宫灯,照不见深处凄凄哀声;百般伤害,千般无奈;万里山高远、水悠长,与君不见。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九看青山生枯木,八闻夕阳已西斜,七月江水竭。
六月草长莺飞,又见阴雨连绵,五月百花争艳,夫君欢喜我心寒,四月春天里,偶遇俏郎君,谁知身旁已有佳人伴,三月乍暖还寒,君恩将近复又远,悠悠二月妾心寒,一纸和离,请君莫念。
落笔卿璃,南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
南珏紧紧的握着信纸,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好似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北羽城,北羽十年十二月二日,王宫
卿璃昏迷了半个月终是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布置、陌生的心跳,心中满是苦涩,但好在自己醒了,那就证明南珏已无大碍。
卿璃的心中深知她虽然怨恨南珏,但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解除二人身上的秘术,无论如何还是舍不得他吧。
不然怎么会狠心刺他那一刀呢,不就是打定了用自己的命换他一命吗。
她叹了口气心中嘲笑自己真是死性不改,想着便要起身梳洗。
屋子外传来了敲门声,“小姐,可是醒了,要奴家帮小姐梳洗打扮一下吗。”
卿璃先是一愣,后转念一想自己应该是在北羽城的王宫了,便回了声进来吧。
梳洗时听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但卿璃听到北年要和阿婵成婚时,心中一喜,便叫丫头快给自己梳洗,她好去找阿婵。
那丫头想要送卿璃过去,卿璃摆摆手说:“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好。”
卿璃按照侍女的指示,走了半天也没有找见阿婵的宫殿,却遇上了一个给了她好多年的温暖,自己却无法回报的男人。
“哎呀,怎么还是不对呢,我明明按照那个丫头说的走的呀。”卿璃拍了拍脑袋嘴里说着,打算按原路返回。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个正在练剑的少年,身材高大,一身玄衣,一支银钗和银冠束起了大半的头发。
光看背影就足以显示其少年英姿、豪放不羁了,就这么看着的话,年岁和自己应该不相上下。
卿璃想的入迷,突然看着那背影一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鼓起勇气喊了一声:“你好,我想问一下北年的宫怎么走呀。”
见那人不回答,便有些急躁的说:“喂,我问你话呢,真是没有礼貌,等我见到北年,让他扣你的月钱,然后再赶你出宫。”
说完向左走去,便听到那个少年说道:“走反了,你真的好笨啊,和我走吧。”
卿璃听到那个人说她笨,气的在背后想要伸手打他,正巧前面的人回头,一拳锤在了那位少年的胸口。
少年看着眼前的卿璃,眉眼明亮温柔,却带着一丝倔强和忧愁,模样好生姣小灵动,一身水蓝纱裙,微风一吹,便与发丝一起轻轻飘了起来...
北牧看得有些呆住了,笑了一下说:“我叫北牧字子辰,年二十,你呢。”
北牧的脸突然靠近,吓得卿璃赶忙转身,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向下倒去紧张的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受到肉体的疼痛。
卿璃疑惑的睁开眼睛,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北牧,卿璃慌忙起身说道:“你、你、你怎么...跑到地上去了。”
北牧笑了笑说:“我是为了救你,趁你倒下之前先躺在了地上,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很好奇。”
“你个小屁孩儿,还是快带我去找北年吧。”
北牧有些失落,在心里想着,难道兄长带了两个女人回来吗,真是不知道他从哪修来的福分。
没走多久便遇到了出来散心的北年和阿婵。
阿婵看到卿璃,边跑边喊着:“阿卿,你终于醒了,可有什么异样。”语气中满是欢喜。
卿璃却心生一计对北年说道:“哎呀,刚摔了一下全身都疼,这是你们王宫的人吧,真是不懂礼貌,我就和他说了句你能带我去找北年吗,他就让我摔了一跤。”
北牧刚要狡辩,北年走到他身边揪起了他的耳朵说道:“你个小兔崽子,整天不学无术,竟然还让你嫂嫂的好朋友摔了一跤,你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这会轮到卿璃懵了,“什么,嫂嫂,北牧,你你你...你是北年的弟弟?”卿璃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是确定这不是做梦,又像是责怪自己的愚蠢,都姓北还看不出来吗。
北牧已经顾不得耳朵疼了,心里想着嫂嫂的好朋友,那就不是兄长的女人,那自己就还有机会,想到这儿激动的抱着北年,嘴里说道:“太好了兄长,谢谢兄长。”
然后转身朝卿璃鞠了一躬,说了声:“对不起,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卿璃扶额,问题怎么又绕回去了,便有些无奈的说:“卿璃,字如是。”便拉着阿婵走了,只剩下北牧和有些若有所思的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