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情爱二字最难渡,没有人会不想执一人之手,伴一人白头。
却可悲了这多情之人比比皆是,然深情之人,却往往痴情错付.....
安萝苦笑了一下,说:“初次见你,是你十六岁打了胜仗凯旋归来之时,而十四岁的我刚刚被父亲允许可以出府。
未成想只是远远的看了你一眼,自此便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但一切就好像被上天眷顾了一样,至少在当时的我看来是那样的。
父亲有意要扶持你继承王位,我看着他招兵买马,心中想着若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再见你一眼,就一眼我便满足了,再无他求。
可是更庆幸的是父王选了我,作为他的眼线,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起初我满心欢喜,你设宴选后,我虽才疏学浅,但也知‘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我知你曾经琴技一绝,所以我在弹琴之时故意弹错了一个不一被人差觉得地方,你果然投来了探寻的目光,就这样在大殿之上,我如愿被选中做你的王后。
我本以为我们之间,因为一场美丽的误会,成就了一段缠绵的开始。
可是新婚之夜你喝的大醉,碰都没碰我一下就说,她没有的洞房花烛我更不配......
那一刻我才如梦初醒,原来不是曲有误,周郎顾;不是落花有情,流水有意。
而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宁教我心徒枉然,不教银光惹微尘埃。’
可惜当时我只想到了前面的两句,我恨啊,所以我在大婚的第二天,与你圆房之前,便派人以你的名义请了那个人来到我的殿中,在柱子上绑了一夜。
亲眼看见了我们的痴情缠绵,大汗淋漓。”
南珏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恨,猛的离开了椅子,走到了安萝身边掐着安萝的脖子,冰冷眼神狠狠的盯着她,充满了杀机。
但看着她倔强的样子,一瞬间想到了卿璃,便又松开了手示意安萝接着说下去,自己又回到了座位上。
安萝被掐的咳了几声,接着说:“果不其然,那件事没过多长时间,便传来了她出逃的消息,就在我以为一切就要结束时,你竟然弄了满身的伤病,把她又带了回来,宠溺远盛从前。
我受尽折磨生下阿思的时候,你只是看了一眼便去上朝了,所以在得知她是因为有了身孕,才同你回来的这个消息时。
我便花重金请了个顶尖儿的杀手,让他威胁你给卿璃服下了最罕见的堕胎药。
至于我的父亲,朝堂上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点,他本以为你因病命不久矣,便越来越猖狂,处处打压你。
我看到你为此焦头烂额,筹谋已久也没有很好的结果。我便又去找了那个神秘人,他把我父亲抓了,我亲手替你杀了他。”
安萝说完神色妩媚,笑容阴冷,一时间南珏被眼前这个可怕的女子吓到了,是因为自己才变成如今这样的吗?南珏心中想。
正当南珏派人带她去冷宫时,安萝突然整个人都落寞了下来,嘴里说着:“南珏,我安萝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照顾好阿思。”
然后逆着光转过身去,继续说:“我原以为那个人不在了,我便可以,可是谁知她是不在了,你的心也死了。
只是我也是个人啊,也会痛、也会难过、也会受伤,我恨自己的一见钟情、恨自己的不择手段、恨自己笨到以为你爱我,这么多年可,我也装的很累了。
生在这王孙贵族家,我从来都只是一枚棋子,嫁到这巍峨高耸的王宫里,两脚踏进这青石板,这里便锁住了我的一生。
若真的有来生,唯愿布衣良配,粗茶淡饭。山野乡间,与君不见。”
说罢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粒毒药,背对着南珏服下,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大殿,倒在了地上。
南珏跑出去时,安萝已经没了生息,只剩下有些无助的南珏说着:“对不起,今生太累了,愿来生可以如你所愿。”
南珏与北年大战在即,卿璃被奚执迷晕,绑了起来,北年也并未说什么。
第二日两军阵前,北年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拿起了弓箭对着正在跑向南珏的卿璃射了一箭,幸好只射在了左边肩膀。
南珏看到后,也不顾什么危险了,独自骑马上前打算带着卿璃先回到自己的军中,可是北年像是没看到一样又向卿璃射了一箭。
突然阿婵跑了出来,为了保护卿璃,挡住了这一箭。
卿璃大声喊着:“不要...”南珏跳下马扶住了倒下的阿婵。
北年整个人突然回过神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害怕大人骂他一般,发疯似的扔了弓箭,骑马朝阿婵奔去。
他一颗心都系在阿婵身上,一个不注意便摔下了马,连跑带爬的到了阿婵的身边,想伸手抱住她,但看着自己满手的泥土,又不好意思的收了回去。
哭的声音颤抖,说:“对不起,阿婵,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这次回来还走吗,我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对不起,求你不要有事啊。”
阿婵笑了笑,伸手拉住了北年的手,北年顺势把阿婵抱到了自己怀里,一旁的南珏赶紧搂住了脸色苍白却哭的颤抖的卿璃。
“阿年,好久不见,你瘦了好多啊,我也很想你,这不忍不住跑了回来,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说着阿婵伸手抚上了北年的脸,哽咽的说道:“阿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啊,阿卿是我的妹妹,我不是说你不要伤害她吗,我会恨你的。”
刚说到这儿,便咳的吐了口血,北年擦着阿婵的嘴说:“我们先去看太医,等病好了,你想怎么恨我就怎么恨我,好不好,太医,太医在哪里啊。”
阿婵抓住北年发抖的手,摇摇头说“治不好了,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卿璃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拔下南珏的短刀,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刀,将手摁在阿婵的伤口处。
阿婵慌张的去推她,卿璃哭着说:“阿婵,你把你想说的都说了,我帮你。”
南珏紧紧的抱着虚弱的卿璃,说:“会没事的,你也要坚持住啊,阿卿。”
卿璃靠在南珏的怀里,点点头说:“谢谢你,阿珏。”
阿婵继续说:“阿年,你不能再做傻事了,我爱的君染,胸襟坦荡、高风亮节,他不慕名、不慕利。”说着又咳了起来。
他曾和我说过,他将来要做个好王上,让自己的子民丰衣足食、让所有的冤屈真相大白、让所有的坏人得到惩罚。
他还说过,他日若为王,定以山河为聘,许我富贵无忧、一生平安;若为寇,便让天地做媒,陪我终老百年,青丝白头。
可是他变了,他亲手摧毁了他给我打造的美梦,所以我走了,我以为我的离开可以让他醒悟,没想到他竟然变本加厉......
他负我一人,便只我一人伤心,可是他怎可负了天下人,求你,把以前的北年还给我。”
北年痛哭,摇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阿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掉了卿璃的手,说:“阿卿,姐姐没有办法再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的,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还有照顾好阿玄,保阿年一命。”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手也从北身上慢慢滑落,北年想要握住时,却晚了一步。
北年不顾形象的喊着,卿璃也跟着晕了过去。
南珏抱着卿璃站了起来,看着披头散发、面容疲惫、胡子拉碴的北年,叹了叹气便转身走了。
两军的将士也都撤退了,只剩下北年抱着阿婵说着:“为什么,你怎么可以离开我,求求你回来,你看看我,我没有你过的很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所有事情,我贪得无厌,又想要你又想要江山。
啊!怎么办,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回来啊,阿婵......”喊着喊着便晕了过去,头上的绸带也不知何时碎成了两段,孤零零的飘落在地上。
阿婵的墓碑前北年穿着白衣站了许久,南珏带了两壶酒出现,两人席地而坐,都没有说话。
几杯过后,北年沙哑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南珏又喝了一杯说:“我不怪你,而且我和她已经没可能了。”
北年道:“你们就不要矫情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话说开,没有什么比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更快活的了,我是前车之鉴,难道你要步我的后尘啊。”
南珏笑了笑说:“你呀,就知道教训我,那我和阿卿的前车之鉴,你怎么还会犯呢。
唉,我现在这么做,正是为了不步你们的后尘,所以分开才是最好的。
我这身体啊,已是朝不保夕、苟延残喘啦,可是她还有大好的年华,我可不能再耽误她了。”南珏说完无奈的摇摇头。
北年说:“你在胡说什么呀,你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南珏摆摆手说:“算了,都不重要了。”两人继续喝着酒,远方传来了马蹄声。
北年吐了口血说:“阿珏,来生再见了,希望我们来生都可以平凡一点,然后继续把没喝的酒喝完。”
北年笑着向后倒去,南珏赶忙过去扶着,谁知马车已近前,虚弱的卿璃从马车上下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下车时差点摔倒。
跑过去推开南珏吼道:“你在干什么。”
南珏抓住了卿璃想要解释,却又自嘲,解释了又能如何,除了徒增伤悲,自己不还是无法给她余生的相伴吗。
所幸就做个恶人,让她恨自己不是更好吗,可是看着她对自己失望的、有些厌恶的眼神,心真的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