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态度一向是后宫的风向标。
才没几天的时间，淑妃失宠的消息已传的沸沸扬扬。
原本门庭若市的玉清宫门可罗雀，除了每天进进出出的御医，没人再愿意去触那个晦气。
倒是皇后那，原以为皇后复宠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除了前几天皇帝态度热络了点，这几天倒又冷了下来，除了时不时的给点赏赐，人倒是一步没再踏进锦绣宫。
赏赐嘛，倒也正常，毕竟皇后是怀了身子的人，也没人在意这点东西。
后宫众人心中诽腹，锦绣宫的人倒是格外的平静，甚至皇帝这种态度反而还让苏清绾放了心，纪御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了，向来无利不起早，也就对着莫晴还有两分真心。
那日的态度估计也就是来安抚她，毕竟近来大祁边境不稳，纪御还有用得上她父兄的地方。
至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苏清绾拿不准他到底是真喜欢还是又存了利用的心思。
若是后者……
想到这，苏清绾眼神一厉，若真如此，她绝不会放过纪御和莫晴的。
-
“皇上，玉清宫的人几乎轮番审了个遍了，那个小丫鬟死活不肯松口，一口咬定是皇后娘娘推了淑妃娘娘。”常喜立在一边，看了看正在假寐的帝王，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帝这几日心情不好，就连常喜这个打小伺候的都不敢放肆。
“不松口？”纪御睁眼，扶在额上的手无意识的轻敲着，“以下犯上，污蔑皇后，该当何罪？”
闻言，常喜一激灵，连忙回道，“回皇上，按律当诛。”
“嗯。”纪御满意的点头，“依律处理，不必再回禀朕。”
似是想起了什么，纪御又问道，“派人查看淑妃摔倒的地儿了吗，内务府怎么说的？”
“回皇上，御花园总管来报，淑妃娘娘摔倒那地儿，地面格外光滑，似是泼在地面上的水没打扫干净，这总管已请罪领罚了，您看该如何处置？”
“交给你，朕很放心。”纪御起身，欣慰的拍了拍常喜的肩。
常喜面上一喜，胸膛都不由自主的挺了两分，果然他还是最懂帝心，这两日熬夜掉的头发没白掉。
-
常喜的速度很快，一会儿的工夫淑妃的案件就“真相大白”了。
该下狱的下狱，该贬职的贬职，该处理的处理。
确是做到了纪御所说的凡是与之相关的，一个都没放过。
虽定性成了意外，这意外牵涉的人可不少。
有的人忙着自保，断尾求全，自然也有人忙着收拾残局，从中谋利。
一批人下来了，自然就有一批人上去，能撑的多饱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纪御忙活了一天，事情尘埃落定了，也是时候去看看他心爱的淑妃了。
他这几天虽人没到玉清宫，玉清宫的事了解的可是一清二楚，尤其是淑妃，他身边的人有意无意透漏的消息让他连淑妃一天喝了几口水都知道的差不多。
可见连身边都被淑妃渗透成个筛子了。
原身败的确实不冤。
纪御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玉清宫。
玉清宫是距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虽比不上锦绣宫来的雍容大气，却是无比奢华精致，琉璃瓦在夕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玉清宫三个大字是原身亲笔所提，不得不说，原身字是真的不错，苍劲有力，锋芒毕露，配着这恢弘的殿宇道倒一点不落下成。
纪御伸手制止了门口小太监的通传，自己一人负手走进了殿内。
殿内的中药味浓重的有些刺鼻，几日未开宫门，殿内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倒是契合了玉清宫众人的心境。
宫人突然瞧见纪御有些惊讶，但倒不至于乱了反寸，反应快的立马一脸喜色向内通报了。
纪御也没拦，而是跟在小宫人后面向内殿走去。
淑妃肯定早知道他要来的消息，不过倒不妨碍他再跟她上演一场夫妻情深的戏码。
纪御刚走进内殿，就对上了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哀怨凄婉，似有无尽的委屈想要叙述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忍着忍着。
明艳的小脸满是病态的惨白，不复往日的鲜妍，却别有一种雨打芭蕉后的娇弱美感。
莫晴在墨竹的搀扶下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可见这些日子吃了不少的苦头。
纪御轻叹一声，俊逸的脸上满是心疼，“你这是何苦呢？”
“皇上不是不管臣妾了吗，又何苦再来管臣妾的死活。”莫晴赌气般说道，一行清泪却忍不住脱框而出，又掩饰般的不自然的扭过头去，不肯再看纪御，只留下了一个绝美的侧脸。
“唉！”又是一声轻叹。
这奥斯卡影后般的演技啊，这要是把后宫的女人扔到娱乐圈去，哪还用委屈观众受瞪眼嘟嘴的折磨啊。
纪御心底感叹，行动倒一点不耽误。
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捧住莫晴娇嫩的小脸，温柔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莫晴被迫抬眸直视着纪御，眸子里的情绪复杂之极，委屈、埋怨、爱慕、挣扎，看了半天，莫晴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是朕不好，让你受委屈了。”纪御拉着莫晴坐在榻上。
“朕也是不得已啊，近来边境不稳，朕需要苏家。”原身向来不避讳莫晴，倒是方便了他。
果然，莫晴垂下头，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
手指却不停的搅着自己的衣带，沉默不言。
“皇后怀孕，朕需要给苏家，给朝廷一个交代。”纪御开口算是解释这些日子没来看她的理由，中宫嫡子意义非凡，更何况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在这个时候放着皇后不管继续宠一个妃子无疑会让人寒心。
“那我呢，我的孩子吗？我的孩子就活动不见天日吗？”怀孕两个字狠狠刺激了莫晴的神经，莫晴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神情有些疯狂。
纪御沉默，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显得有些肃冷，“孩子，”纪御顿了顿，“以后还会有的。”
纪御这话算是变相的表明孩子的事就此为止，不再追究。
“呵。”莫晴神情一下子凄凉起来。
孩子是她亲手杀的，可掉了一个孩子换来这个结果还真是让人心冷呢。
纪御啊，那就是一个捂不热的石头。
上辈子需要她莫家的时候，百般荣宠，风光至极，不需要了，只见新人笑又哪闻旧人哭呢。
她死在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的宫殿里时就曾发誓，下辈子再遇到遇到纪御一定要让他也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
她费心勾引算计了这么久，本以为有成效了，结果他却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就连她好不容易经营的势力都被他一个“意外”拆的七零八落。
要不是她对自己还有信心，她真要以为这是他看透了，故意算计呢。
莫晴指甲狠狠嵌在掌心里，面上表情淡淡，凄然一笑。
纪御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又趁机提出皇后怀孕，不宜掌管公务，掌宫之权由贵妃和她全权承担，算作是对她的补偿。
俩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事彻底的过去了。
从今以后，她还是那个宠冠后宫的淑妃，他亦是那个视她如命的皇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