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张嘴想要说什么,只听到李瑾在自己耳边小声嘀咕,“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舒亚已经醒了,你的愿望我可是帮你达成了,如枫,现在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吧?”
苏子苒听完,不得不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舒耀身上移开,看了看李瑾一眼,但仅仅只是这一眼,她就能确定,自己今天一定是会跟他走的。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是认真的。
苏子苒感觉着一阵无形的压迫,回头又看了看舒耀,僵硬的点了点头。
“舒耀将军你认错人了,她根本不是什么“芙蕖’,她是我们琉岐最重要的人,”李瑾一剑劈断了她身上的束缚,看着她因为手上被勒出来的红印而多少有些僵硬的手脚,微微皱了下眉,“她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烦请将军替我转告北齐王,请他好自为之。”
“子苒!”苏子苒在回头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舒亚的声音,起初不过以为是自己幻听,继续麻木的被李瑾牵着往远处走去。
“苏子苒!”
感觉到苏子苒的脚步停了下来,李瑾有些不满的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看着他们纷纷聚拢过来,阻隔住了自己的视线;而李瑾还在拉着自己不停往前走,她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这么多人的力量,只得半被迫的继续前进。
“苏子苒!”
“是大王!”
苏子苒无措的回过头,只看到舒亚一身白衣骑着高头大马奔驰而来,风吹过迷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努力想要看清,却只觉得一眼模糊,伸出自由的那只手往脸上一摸,原来,是自己哭了……
“苏子苒!”
舒亚不顾身体的虚弱,一路策马狂奔,好几次中途都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手紧紧拽着缰绳,勒得满手是血,好不容易看到了活生生的苏子苒,虽然容颜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个,但苏子苒就是苏子苒。
“苏子苒!”
看着苏子苒渐行渐远的身影,舒亚想要大声呼唤,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因为她只看了自己一眼,隔着那么些的人影绰绰,她那一眼,是那样的绝望,匆匆忙忙的,他们隔着众人相望,舒亚停下了动作,只能看着她慢慢远离自己。
为什么,他们总在不停错过呢?
舒亚抬起头,看着天上突然落下的雨水,不一会儿就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衫,刚刚分明还是晴天的。
舒亚远远望着几乎就要看不见的人影,隐约间,看着苏子苒满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离自己原来越远。
苏子苒看着雨中突然倒下的舒亚“啊”了一声,想要挣脱李瑾往回跑,却被他紧紧拽住,看着他眼睛里的警告,苏子苒只能看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舒亚,在心里不住祈祷:上天啊,请让他好好活下去吧,如果可以,就忘了自己吧。
那一年,不知是谁,蹉跎了谁的年华?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苏子苒离开的那一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冀北街上的孩童们不停嬉笑着走街串巷,嘴巴也不闲着,不停唱着这样一首诗歌。
每个人都在口耳传递着那一日看到的消息,很多人都在为那突然消失的女子担心,但更多的人是在为他们大病初愈的北齐王所高兴,所有人的士气都被鼓舞了似的,脸上纷纷洋溢着笑容。
唯有北齐王宫里依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甚至比之前更为愁云惨雾。
舒亚大病初愈却又在雨里昏倒,身体根本就没有恢复的他因为太过勉强自己,被众人抬回未央宫之后,就是无休无止的高烧不退。
所有御医都围在他的身边,不分昼夜的照顾,才勉强救回了他的命。
与此同时,舒耀和舒瑜也在加紧搜寻苏子苒的消息。
“还是没有苏妃的消息么?”
“属下无能,自从那一日之后,已经派了多批探子,却还是杳无音讯。”
就像是往大海里投下一块小石子似的,杳无音讯。对方是谁?什么身份?一概不知道。
唯有和他交过手的舒耀,稍稍能够吐露一些,却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就那个人的武艺而言,舒耀自信能够打得赢他身边的贴身侍卫,却没有自信能够打赢那个戴面具的神秘男子。
那人到底是谁?
芙蕖跟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芙蕖没有死这个事实,在他们离开之后已经听舒耀解释了一个大概,舒亚虽然神色不善,却还是勉强压制着怒气,原谅了他的“先斩后奏”。
但为什么她会化名为“季柔”,成为琉岐人,而且连长相都变得面目全非这一点,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舒耀怎么回忆,怎么联想,也还是没有想起半点关于那个男子的消息,舒瑜紧皱着眉头,只记得他口口声声称芙蕖是“琉岐重要的人”,难道……?
舒瑜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么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也说不定。
“我们这是去哪里?”苏子苒因为李瑾的一意孤行而有些生气,但长久的沉默也不是长久之计,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陌生的景物,苏子苒回过头看了一眼从之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李瑾,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
李瑾没有理她。
“你在生什么气?”
李瑾闻言,总算是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正眼看着苏子苒,但脸色仍旧不是很好看。
“我不应该生气么?”
苏子苒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同意让你去救舒亚,可没说过要你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李瑾的脾气似乎一下子被苏子苒调动出来了,“如果我不来救你,你准备怎么解决?”
“什么怎么解决,”苏子苒准备蒙混过关,“不就是……顺其自然么?”
“顺其自然,哼!”李瑾别过头去不看她,“如果让你顺其自然,你的小命这会儿早就没有了!季如枫我告诉你,你的命你可以不珍惜,但请你下次不想活之前先记得,你的命是我、小小,甚至包括舒耀、贺氰,是很多人一起救回来的,没有我们的同意,你不准死。”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苏子苒被他脸上的严肃神情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听懂了吗?”
“听懂了就点个头。”
苏子苒急忙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并且满脸诚恳。
李瑾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似乎有了悔意,比锅底还黑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长叹了一口气,算是服了苏子苒,伸手把卸除的药汁交给她,“看着你这张脸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洗了吧。”
“这张脸好歹也是你打造出来的吧?居然自己嫌弃自己的作品……”
苏子苒一边嘀嘀咕咕的一边往清水中滴入药剂,并且小心的往脸上泼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