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苏子苒轻轻挪开肩头的双手,“芙蕖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王子难道忘了自己来北齐的目的了么?”
“我是来和亲的,我要娶你。”有些激动的握起子苒的双手,“我是西京王子,只要我开口,北齐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王子,你不明白。”
“芙蕖……”
“芙蕖知道的太多了。”苏子苒缓缓抬头,那眼里的光芒让容恒不由的放开手,看着她慢慢背对自己往前走,“王子不会放我走的。”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
“王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芙蕖不得不这么做。”苏子苒的声音不急不缓,容恒听来却有说不尽的无奈,“王子要芙蕖出席,就说明有用得着芙蕖的地方,如果芙蕖不照着王子设定的路线走,那这出戏就没有办法收场。”
“没有办法收场,就让他没有办法收场好了。”
“王子还是没有明白,又或者说,王子不想明白。”苏子苒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芙蕖不能让他有事,更不能让舒延王子当大王,所以,只能尽力配合。”
“芙蕖,是你不明白,只要你跟我离开……”
“王子!”看着她眼里突然溢出的泪水,容恒一下子惊呆,说不出话来,“王子,芙蕖如果要活下去,只能留在这儿,求王子,放了芙蕖。”
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既然早就明白了闹剧的真相,为什么还要冒险帮着他;明知道,如果冒险一试还是可以逃开的,却自欺欺人,不愿意离开,为什么?
是真的不明白。
这阴谋重重的王宫,究竟有什么牵引着她,不让她离开?
“芙蕖,芙蕖,”轻轻拭去她越来越汹涌的泪水,轻声说着,“我答应你,不过,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王子请说。”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呆在这儿了,你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来找我,我带你离开。”
苏子苒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背后不远处的宫门高墙,看着身后长长的走道;微微抬起头看着更远处的蓝天白云,想象着宫外的高山流水,轻轻点了点头。
容恒一把把苏子苒揽进怀里,感觉着她的颤抖,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来到这个遥远国度的目的可能并不是探查国情,不是政治联姻,只是为了来见她一面,为她神魂颠倒,为她情根深种,只为看她眼里灿若繁星的光芒,看她嘴角那一抹迷人的微笑。
“你刚才跑去哪儿了?”看见大门洞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舒亚冷冰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叹了一口气,提起裙角尽量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王子现在不是应该忙着应付朝臣么?怎么有空到芙蕖这儿来?”不知道脸上的微笑是否得体,握紧的手有没有出卖自己,只知道紧紧盯着眼前的舒亚,心扑通直跳。
舒亚抬头看了她一眼,大步向她走过来。
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苏子苒暗骂了一声真没骨气,却也没本事抬头看他,自头顶传来的呼吸声不急不缓,却让苏子苒更是紧张。
“呵呵,”只听到耳边传来两声轻笑,苏子苒一惊,感觉到他的唇擦过耳边,火烧一样的烫,想后退却已被他截住了退路,有些无错,“你在害怕。”
蓦地抬头,满脸的怒容,对上他没有笑意的眼,“王子觉得这样逗弄芙蕖很有趣么?”
手臂被捏得生疼,却仍旧倔强的与他对视,像是在比赛谁先不继续似的僵持着,片刻之后,只觉得手上一松,见舒亚和他拉开了距离,回过身回到桌边,苏子苒松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你跟容恒王子走得太近。”
背对着她,莫名其妙的发言。
苏子苒一愣,轻声回道,“是。”
“你今天倒是很听话。”看舒亚态度转好,苏子苒慢慢走近他。
苏子苒边走边想,不知道这个“听话”说的是自己不跟他争辩乖乖妥协,还是用计帮他除掉舒延一事。突然想到舒瑜,心里黯下几分,一时沉默了。
“在想什么?”
“芙蕖在想,现在,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没想到,她竟早已明白了这么多,眼里的赞叹又多了几分。原以为回事容恒王子告诉他这里面的奥妙,现在听来,想是她早就知道了个中玄机。
经过今日之事,舒亚更是断定了,眼前的,并不是原先的芙蕖。
是之前她一直在伪装,还是,不知不觉间,芙蕖早已被调包?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眼前的芙蕖都让他不容小视。
比起之前温顺的芙蕖,眼前的这一个,对于自己来说更有吸引力,也更有价值,如果能留在身边,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儿,语气里多了几分柔情,“舒瑜是我的弟弟。”
可是舒延也是你的哥哥……苏子苒眼里的哀伤让他微微一怔,转而笑开,将她拉近自己。
“我是庶出,舒延一直把我视为眼中钉,”苏子苒有些诧异,舒亚竟会与自己解释,“面上不说什么,却是处处打压我,而舒瑜,却是不同的。”
说起这个弟弟,舒亚眼里的柔意又多了几分,“他待你尚且如此的好,更被提我这个二哥了,只是这次,处置舒延,他的心里很不好受,我想,你能多多安慰他。”
两个都是自己的哥哥,伤了哪一方其实对于舒瑜来说都不好受,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这其中的种种,如果他知道,那是怎样的决心让他选择了舒亚,又是怎样的伤痛压在他的心上;如果他不知道,看着亲哥哥在自己面前撕破脸皮,自相残杀,也足够心痛了。
想起那个尚未长开的善良少年,脑中第一个浮现的,竟是他孤独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如此凄凉。
如果不是出生在帝王家,是不是会过的快乐些?
可世间哪来这么多的如果,如果有如果,自己如果没有穿越,没有来到这里,没有帮舒亚演这出戏,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容恒王子跟你说了什么?”
“啊?”尚未回过神来,突然听到舒亚转变话题,一时愣住,看着他脸色一沉,手上一紧,径直跌进他的怀里。
“你在想谁?容恒?还是舒瑜?”
“王子,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么?”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
哈?天要下红雨了么?苏子苒一脸诧异的看着一脸舒亚,想从他脸上找出戏谑的零星半点,却只见他认真的盯着自己,不禁两颊微热,想是脸红了。
“你是我的。”看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字眼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吓人。
“我是谁?”苏子苒闭上惊讶而张开的嘴,一字一顿的问道。
“无论你是谁,芙蕖也好,不是芙蕖也好,你,是我的。”看着指在眼前的手指,苏子苒觉得眼眶有些热,奇怪,明明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百般折磨,几度调戏,冷言冷语,而此刻的温柔,是不是真的自己都无法分清,却是感动的想要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