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直达餐厅,门开了,许清季向站在电梯口的明苏点了下头,走了出来,明苏跟上,隔在许清季与简林乔之间。
许清季现在是风头正盛的商业新秀,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也没有关系过硬的后台。走到今天这样的高度,全都是靠自己。很多老企业被许清季这匹黑马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只要许清季出现负面新闻,对他的公司都是不利的。太多的老企业对许清季不持欣赏的态度,只想着怎样压下这匹年轻黑马的火焰。简林乔被送到许清季身边的一大部分原因,都是这些老企业背后搞的鬼。所以在公众面前,许清季不可以有任何带有负面影响的新闻出现,尤其是绯闻,对一个还处于上升阶段的黑马公司是不利的。
许清季没说,但明苏都懂。
明苏是现在这个纷乱繁杂的阶段里为数不多让他觉得相处起来舒服轻松的人。
面试助理的时候,还只是个没有名气的小小公司,来的大学生却不少,许清季听了一遍名字介绍和看了一遍脸之后,甚至都没有再多看一点他们的简历,就选择了明苏。
相同的人总是相通相吸吧。
明苏不知道许清季的过往,但知道许清季身上有故事,有故事的人,看人时候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关于明苏的过往,许清季多多少少了解,也是个念念不忘的背负着过往流浪的失意者。
他们都是浪漫世界里的孤独身,散发着与这个名利圈的庸俗肮脏完全不一样的气场与光亮。
服务员一路将许清季领到定好的位子,坐下后,慢慢的解开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面,将手表下了放在一边,又松了松领带,把袖口的扣子解开,袖子挽了上去一点,露出一截有漂亮肌肉线条的小臂,然后将餐巾铺好,酒具摆好,服务员拿了餐具上来,许清季用开水将餐具又一一清洗了一遍,最后将污水倒在垃圾桶里,用消毒湿巾擦擦手,这才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人流。
明苏订的是圆桌,简林乔坐在许清季对面,离许清季近的那一边中间坐着明苏。简林乔低头绞着手指,时不时抬眼看许清季。许清季只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
就像他从未回头看过简林乔一眼一样。他眼里有过简徐,那此后就只会是简徐,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简林乔心里钝钝的疼,她在角落里仰望了他那么久,现在终于站在他的光里面,外人看来她似乎很幸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光里面,但是那些光全部绕开她,她不曾触碰到过一丝一缕。她活在光中心的阴暗房子里,痛苦的无奈的活着。
这么多年了,许清季还是忘不掉简徐,或者换句话说,简徐埋在了许清季的心里,永远不会出来,简林乔永远也无法进去。
明苏飞快的敲着电脑键盘,菜开始上了,明苏摘下蓝光眼镜,将电脑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整理面前的餐桌,铺餐巾,摆酒具,洗餐具,明苏站起来,将自己的西装抖了抖,拍掉上面的微尘,挂好后坐下开始吃饭。
餐桌上没有人说话,连餐具的碰撞声都很小,一顿饭吃了好久。回到楼上公寓,洗浴完后,天已经黑透了。
简林乔站在许清季的卧室门口犹豫着,门突然打开了,许清季看着门口的她,先是疑惑,眼里顿时又没了波澜,简林乔那一刻觉得自己真可笑,许清季连自己下意识的反应都不想给她。
她倚在门框上:“清季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我陪伴你这么久,你为什么就不能低头看看我呢,我一直都在的啊,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啊。”简林乔说着开始哽咽,红了眼眶和鼻头,“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她啊,清季哥哥,你就不能,不能看我一眼么,她是很美好啊,可是她已经死了啊,她。。你为什么。。。”
简林乔越来越激动,当她说出“死”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跟许清季彻底完了,简林乔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许清季听到她说出简徐死去的时候,瞳孔骤得一缩,许清季开始做深呼吸,他一手扶住门框,一手捏住两边太阳穴,勉强冷静下来后慢慢说到,“简林乔,你给我滚出去。”
简林乔笑了笑,滚烫的泪滑下来,她转身,一边不停的落泪一边慢慢的走,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触碰到许清季的底线了。
她彻底让他厌恶自己了。
她彻底完了。
许清季冲了很久的冷水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裹好浴巾走出来,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心口上纹着一个名字。
简徐。
许清季知道简徐死了,却不知道她为何而死,葬在何处。他把她的名字纹在胸口,从此以后,他就是简徐的墓碑。
许清季望着镜中的自己,还有心口上面的简徐,想到了那年夏天他们初遇,他开始酸了鼻头,接着开始哽咽抽泣,终于蹲下来低头痛哭。
许清季哭了很久很久。
好像哭晕了过去。
那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