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谢伊的男朋友?”张舒显然并不想再多说废话。
[谢伊的追求者?争风吃醋?]
江寒挑挑眉。
“不是。”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口径与原则,矢口否认。
“你室友说的还会有假?你该不会是个怂蛋吧?看到有人找上门就不行了?”张舒眼睛轻蔑地向下看了一眼,满口都是挑衅的话语。
“我不想给谢伊带来名誉上的困扰,所以我陈述的都是事实。”江寒忍住心头突然冒出的火气,继续耐着性子温声说道。
“难道那个帖子里的东西其实都是假的?”刘建材指了指手机,江寒意识到他说的是论坛的事情。嘴碎而传播流言的小人总是令人烦不胜烦。
“假的。我会找出发帖人。你们还有其他事情吗?”江寒已经不想再应付这些无聊的人,从昨天开始积攒压抑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他站起身准备走到固定跳台那里去。
“你就是个软蛋!懦夫!”张舒不知道是在发什么神经,在听了江寒的解释后显得更加愤怒恼火,他直接挡在了江寒的面前不让他离开。只是两人明显的身材对比显得他是在螳臂当车。
“张舒部长,我好像并不认识你。”江寒脸上的笑意已经渐渐淡去了。
“谢伊喜欢你。但是你不值得。”张舒一脸嫉恨地看着他。
“这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江寒眯了眯眼,冷冷答道。一直被纠缠着用言语侮辱,一个人再好脾气下去就不是性格温和而是真的怂蛋了。
张舒上前一步狠狠推了江寒一把,却尴尬地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我今天不想打架。”江寒握了握拳,又堪堪松开,在学校里打架实际上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记过处分会被计入档案,也许他们的目的正是这个。
张舒却充耳不闻,挥舞着拳头张牙舞爪地朝他凑了过来。
江寒侧身让开一步。
“噗通。”张舒根本忽视了江寒身后就是泳池的事情,直接掉到了水里。
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发出哄堂大叫,笑声随着水汽蒸腾到整个馆里。江寒嗤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刘建材。
这位热衷于传流言挑事的舍友畏畏缩缩地向后退了几步后,转身就朝着换衣间跑走了。只留下那个一直和他们站在一起却一言不发的气质颇佳的男生。
“救命!救命啊!”张舒如同被杀猪般的叫声从泳池里传来,“我不会游泳啊!”
他在水里不停用狗刨式扑腾着,呛了一口又一口的水。众所周知,泳池水——特别是人员众多的泳池水,很大可能是有着人体排泄物的构成。江寒想到这一点,心情瞬间愉悦了不少。
最后还是看热闹的陆羽洪觉得不能再闹下去,出手将张舒捞起来扔回了岸上。
“你···你···”趴在泳池边上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的张舒站起身,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江寒,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涨红着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给我等着!从义,我们走!”甩下一句狠话,张舒就带着名唤从义的同伴灰溜溜地离开了。
“啧,谢伊这朵桃花,可真是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啊···”陆羽洪用手撑住泳池台边,从水里爬上了岸。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江寒和谢伊关系的人。
“别这样说,我们真没什么。”江寒皱眉反驳道。
“迟早会有关系的。”陆羽洪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
“你说麻烦···指的是张舒?”江寒用手肘顶了一下陆羽洪,转移了话题。
“听说这位张舒同学,家里背景可不太简单。而且,就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的那个人你注意到没?”陆羽洪朝着那两人还没彻底离开游泳馆的背影指了指。
“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就是眼睛有点瞎。”江寒点头说道。
“噗嗤,你这话说的,感觉张舒是有多磕碜啊——他叫白从义,音乐系的,家里是和谢伊一个地方的。”陆羽洪狂笑了一通后,接着解释道。
“京城?”江寒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是啊——”陆羽洪拖长了腔调,将手搭在江寒肩膀上。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寒甩开他,满不在乎地回答。
“没关系!没关系!他和谢伊一点儿都不认识,家世一点儿也配不上谢伊——”陆羽洪耍宝地说道。江寒给了他一个白眼,冷着脸转过身朝着换衣间走去。
“喂!你去哪儿?不再游几圈?”陆羽洪连忙追上来。
“没心情,陆大爷你自个儿慢慢玩。”江寒加快了脚步。
“嗨呀!一个人玩有什么乐趣,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成不成!大哥你等等我啊!”察觉到江寒是真的有点生气了,陆羽洪可怜兮兮地亦步亦趋跟在江寒身后朝着换衣间走去,“我请你吃蝶园的麻辣香锅啊!别气了成不?”
W大的食堂在整个昌城都颇有口碑,薅了陆羽洪一顿羊毛后,江寒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宿舍。
打开电脑上的在线邮件系统,仍然是黑底红字的那一句话,似乎在提醒着江寒不要再想着做任何小动作。
他将抽屉里的水果刀包好放进衣兜,除此之外好像也并没有其他趁手的武器了,总归是聊胜于无。把手机的紧急拨号键设为报警电话,就算知道自己的电子设备可能会被操控,但这样做也算是求个心安。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写一封遗书?]
苦笑着摇了摇头,江寒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甩了出去。既然那个奇怪的协会既然向他发出了邀约,就证明了他存在的价值,也许情况还不至于糟糕到那种地步。
“你要出门?”在江寒拉开宿舍门的时候,杜贤的声音从门边的床帘后传来。
“啊···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不用给我留门。”江寒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宿舍没人。
“···听说最近晚上不太太平,注意安全。”杜贤沉默了一会儿,在江寒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好,谢谢。”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交情极淡的室友突如其来地表达了对自己的关心,江寒还是礼貌地道了谢。
飞速发展的国家不断地更新着基建,于是一栋栋老旧的土瓦砖房被画上了红色的拆字,在轰轰作响的巨大机器下被推翻。
但更多的是待拆迁区,原住民依次搬离了即将废弃的地区,无人打理的窄巷成为了流浪动物的欢乐家园——也许还收有一些在这座城市无家可归的游荡者。
锦西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一盏路灯闪着明明灭灭的光独自孑立在巷口,黑色的乌鸦站在电线杆上,发出“嘎嘎”的叫声,转动着脑袋,红色的眼珠望向四周,像是在巡视着什么。
因为难得晴朗的天气而没有被乌云遮挡住的太阳悬挂在西边,努力地释放着最后一丝暖意。
江寒站在锦西路的小巷口,一阵风吹过他的衣角,带走了夕阳余晖洒下的温度,一阵阴冷的气息环绕过来。
看着面前幽深的巷道,他不由得生出几分退缩的情绪。
“嗡嗡。”放在衣兜的手机突然发出收到短讯的震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