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瘟疫已经传到了江夏,江夏城内疫情异常严重,伏尸累累,更胜南阳。师傅救人心切,向陈县令请辞,欲前去支援江夏,并允诺将李显留在棘阳,继续医治棘阳疫情,陈县令再三挽留,终不可得而应允。
临行前一晚,师徒二人促膝而坐。“显儿,此去江夏,你我师徒二人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我走以后,你要尽心辅佐陈大人,救治这棘阳城的百姓。待到棘阳稍有好转,你便转往临近各县,继续医治,这南阳的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切不要只顾玩乐而忘记救人之本。你要相信因果,你种下善因,定有善果,对你日后行事定是有益无害。我知道你志向远大,但是今天你所救的,是世道天良,你的所作所为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你救的,就是人心,就是万民之所望,有了名望,你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当今天下,权位全部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你若想有所作为,必然要跟这些大族打交道,和他们周旋,个中厉害,不可鲁莽,千万记得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有,观人阅事,不能表面度之,那些谦谦君子的,不一定就是善人,那些强盗飞贼,也不一定全是恶人,善恶自在人心,你要多加分辨,不可轻易相信他人。现在城外的那些流民,染病者也大有人在,县里不管他们,我们却不能不管,尽量去救救他们,我这有金十两①,你拿去药铺买些药材,熬成汤药分发给城外的流民。有几味药材城里可能买不到,你出城往南三十里,有座白龙山,此山常年湿润,植被丰茂,草药众多,我曾经游历经过那里,你可去那边看一下,定有所获。”
“师傅所言,徒儿自当谨记”这些话以前师傅从来没说这么多,李显知道,这次师徒分别,可能要好久好久了。“还有,这块玉佩,是当初戴在你脖子上的,这是追寻你身世留下的唯一线索,现在物归原主,你切记要保管好此物。”李显接过玉佩,玉佩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仿佛要飞出来一般。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工艺,才能刻画出如此气势磅礴而又形态逼真的龙纹。将玉佩收起包裹好,收入怀中。师傅又交代了李显一些事,李显一一紧记。这一夜,李显睡得很深很深,好似玉佩上发出阵阵暖流流遍他的全身经脉,让他全身舒畅。
次日醒来,师傅早已经离开,这也是李显意料之中的事。以前在谯县,每次师傅外出游历,都是静悄悄地离开。桌子上留了一块绢布,走过去,拿起绢布,上面写了八个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李显将绢布收起,贴身收藏。
师傅走后,李显兢兢业业的在城里给人针灸,汤药的事他就不负责了,医曹老头和众医倌熬熬汤药还是很拿手的。古往今来,医生这个行业,听起来轻松,光鲜亮丽,其实他们是很辛苦的,身心俱疲。李显每天都会去城外,给那些病重的人扎针。救治这些苦难的流民,他们也是普通老百姓啊,城门的守卫也都看在眼里,县令大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两天他就要去白龙山采药,城外的人等不起了。
晚上,李显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外面一片漆黑,李显早就对这个乱世看透了,皇帝昏庸,百姓民不聊生,无论他怎样救治,也无法改变这山河崩碎,百姓流亡的命运。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黄巾起义的那群人本身并不算错,他们也是被逼无奈,被权贵压迫,被这世道压迫,被苍天压迫。谁又不想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呢?李显很同情他们,也憎恶那群霍乱朝纲的人。
①
西汉末期的官定金价为一斤万钱。到东汉末年金价上涨。
《汉书·惠帝纪》:“元年冬十二月,……民有罪,得买爵三十级以免死罪。”应劭(是东汉末年汉灵帝时期人物)对此事注释道:“一级直钱二千,凡为六万,若今赎罪入三十匹缣矣。”
西汉有法规定赎死黄金二斤八两的标准(只针对部分人),东汉延用西汉制度,东汉末期赎死金上涨,在三斤到三斤八两之间。
即灵帝时期一斤金约等于17143-20000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