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一开始幻的山林便是落凤山。寻常人从落凤山走到洛安城需要两天一夜。
这些花落自然不知,小松貂也没有时间开口与花落说。
因为,一路上,他都在一直的说个不停。
半个时辰,花落知道了小松貂从很远的雪原来。
一个时辰,花落听了他常去的茶楼,待着的说书人最喜欢讲什么故事。
后来的三个时辰,她听小松貂讲了他的远大抱负,以及家园建设。
花落心里端着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搭话,倒是让他开了话匣子。
终于,花落问:“我们走了多少路了?为何还没到。”
小松貂皱起眉头:“老子没说吗?要走两天一夜的,现在才走了四个时辰不到。”
花落挑眉,在脸上挂了一抹笑。
细声问道:“我还没问过你名字,你叫什么?”
小松貂回:“雪里蹦夫斯基。”
花落又是一挑眉,开口:“好的,里脊。我手里不死无名之辈,今日我便好好送你上路。”
话落,花落手做爪状,在掌中盈出一团烈火走向雪里蹦夫斯基。
里脊惊的又蹦起来,化做一只松貂,往旁边的枯木里面钻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花落翻了个白眼,只当路上遇见了一个插曲。
却从枯木丛中,瞄到一抹紫色的衣摆。她侧着身子想看清楚,却发现枯木后空无一物。只当是一时花了眼,花落扭头便走。
在她走后,枯木后又走出来一个身影。
穿着贴身的骑装,如墨的长发放下,手里提着刚刚变回原型的松貂。
他相貌英俊却难掩阴鸷,薄薄的的红唇在脸上扯了一个邪魅的笑,那一瞬间,黑色的瞳孔变的细长。
他看见远处的花落又扭头回望了一眼。
“啊!”阴柔的声音配上高大的身材。
小松貂抖了抖,格老子的,比老子的声音都让人不舒服。
“不是和你说了,再随便进我地盘就死了吗?”男人提起松貂,阴阴的开口。
那娘们厉害死了,等她回来救老子,叫你一只蛇妖得瑟。
松貂扭了扭身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好像已经被丢下了。
不过,没关系。蛇妖扭着身子往另一端游走。
花落又发现不对劲了。她抿着嘴,露出一个极其无奈的笑。
这一路,从苏州到洛安,才多少路程。骨生、岙岱。还有现在,她看着眼熟的枯木。她绝对没有走错,因为枯木前多了一处陈旧的牌坊,刚刚还没有的。
此时落日刚刚下去。牌坊后是什么景象花落到不知。只是林中夜鸟出林的啼叫声,和渐渐失去光亮的天空,让花落搓了搓肩膀。
要不直接走吧。她想。
可就在这时,牌坊后多了一个身影。紫色的衣袍在灰暗的空中糊的就想一抹黑影。
那抹身影提起了手上不断扑棱的小物件。她听见熟悉的粗犷的男声:“好汉,你救我撒,别看了啊!”
花落:我不要,我好忙,后会有期。
眼见花落扭头就走,蛇妖脸上挂在惹妖的笑,幻到了牌坊上。
坐在牌坊上,看着花落一步步的离开。
再看着花落一步步的走来……
花落抬头,看起来是个长的不错的妖精。
她幻身,再出现。那妖精还在牌坊上看着她盈盈的笑。
再幻身,嗯,不是了。扭头,那妖精说:“落日进落凤,罗峰现。不出朝阳,罗峰不灭。今日下面这位小姐,你可出不了罗峰村。”
“倒不如趁夜色渐浓,在此处安歇一晚如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子也从牌坊上落下。
触及土地,抬眼望向花落的时候,牌坊后一直在黑暗处的村落突然亮起了灯光。
每家每户的灯笼就像是一条导火索在牵引,从开始到末端,灯火一路向上,照亮了整个依山而建的罗峰村。
“小姐,今日欢迎你来到罗峰。”
阴柔的声音绕着她的耳朵游荡。她伸出手借住了被抛过来的松貂。
搭配着小小的身躯,小松貂开口说:“好汉,今晚怕是不能走了。我们罗峰村呆一晚上呗。”
罗峰村是落凤山下一处的一处老村,五百年前,一场瘟疫让这落村的人都死了。从此以后变成了荒村。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原先死去的村民在一夜之间都重新活过来一般。热热闹闹的在门口点上了喜庆日子才会点上的红灯笼,在朝阳前做起了来往鬼神和妖精的生意。
蛇妖和鬼面就是在那夜之后,成为罗峰的接待人。
其实这个话松貂是听别的老大哥讲的。他以前是不小心来过一次。开门做生意的村民们见他没有一样可以当做酬劳的东西,便要把他扔进鬼火中。
他害怕中,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鬼面的袍子下。被鬼面救下才饶过一命。
他原先以为脚程快一点能走过罗峰的。都怪他一路上讲的起劲,放慢了脚步。这里他又只来过一次,从此后都在白天匆匆而过。
确实不知道已经到了罗峰村的地盘。
他回复人形,提着裤子靠近花落说:“好汉,这里不收人间银币。你有啥好东西不?”
花落被汇林勾起对财富的欲望又起。你看看,现在一个穿的不合身的小家伙问她有啥,她都说不出来。
“没有。”花落言简意赅。
“啊?”松貂惊讶一声,又想离开。被花落一把扯了回来。
“要走吗?绿林好汉不都义薄云天?”
松貂在花落的手里晃悠晃悠,安慰自己,反正天亮前也离不开,这娘们看起来厉害。应该、大概、也许能救下老子?
“老子是活动筋骨。”他又变成少年模样开口道。
花落实在不喜欢他在自己面前几经变幻的模样。她觉得为妖一定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里脊刚中午不是说要做人吗?
她随手一挥,在松貂身上落了定形决。她不解之前,里脊便一直都是人的模样。
做完这些,花落拍拍手跟着蛇妖走进了此时妖声鼎沸,鬼来鬼往的罗峰村。
上一次见到这么多妖的时候,还是在岙岱的婚礼上。不过那天来的都是丽岙的小妖和山神的好友。道行着实有些浅。
今日的罗峰村,花落眼见一只千年的兔妖,红着眼睛抱着酒缸在她面前现了原型。撒起了酒疯。不是说千年的妖精少有了吗?
只有一团黑影的鬼影在吞下一只手臂后,动了下身躯又大了一圈。突然变大的身子挤到了旁边的妖。放出一团鬼气后,又回复了原来的大小。
来往居然还有人形的各妖挤在一间小房间里,尖声喊叫着,买定离手。
“小姐,今晚只留宿吧?”在花落看这罗峰村的买卖生意时,走在前面带路的蛇妖问。
“夜里我挑灯复看来信,重言声声复相思。
一抹春风带过我愁丝,只是那人不再轻言欢喜~”
花落跟着蛇妖进到村中一栋依山而建的二楼小木楼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细糯的南腔。
推开门后,便发现这楼远比外面看起来宽广,里面也是挤满了各色的妖精。与外面看到的妖精不同,这里的妖精多为人形。
衣着暴露的女妖,衣冠楚楚的男妖。她发现,如她这般正常女子穿着的妖精竟然没有。如里脊这样粗糙打扮的汉子自然也没有。
在花落开口前,蛇妖倒是先开口了。
“来罗峰村的本就没什么妖精是为了住宿,小村简陋,只有这一处小楼可供外人住宿。”
蛇妖阴柔的声音和着台上的戏腔在夜里有些阴森。
虽为妖,可不代表花落对阴森恐怖的东西有好感。
蛇妖在村口牌坊等着她的事还在她的记忆里,这村来的诡异,这妖也等的诡异。
但是花落的能力总比脾气大,想着过了今夜就好,不要节外生枝。花落拉着在四处观望的里脊就跟着蛇妖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好汉,老子之前没进来过这里欸。没想到这比人间的茶楼还热闹。”里脊偷偷挤过来,低声说。
花落瞄了一眼在暗处纠缠在一起的妖精们,挑了下眉。捂住里脊的眼睛,噔噔噔的上了二楼。
蛇妖倒是没有进房,只是推开房门示意花落进去。
“明日鸡鸣时,小姐把房钱放在桌上,日升之后便自会出罗峰村。”蛇妖说,“只是小姐放房钱时,要掂量一下价值。掌柜的不满意,可是要出意外的。”
话落,蛇妖便扭着腰离开了。
这村中施展不了腾云驾雾之法,自然也幻不了身形离开。怕是这鬼面有点本事。
花落一把扔了里脊进了房间。倒是没有着急进去。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楼下的各妖。
他们对人形很执着,喝酒吃肉也都如人一般。
调笑在一起的模样倒和人间青楼一般。唯一与他们不同的,便是台上系着白纱的粉衣女妖。
女妖梳着斜梳拢发,发间只插了一支简简单单的玉簪。在昏暗的笼火下暗暗流光。倒是一件好东西。
唉,这世间的妖那只不比自己富有。
正巧,里脊在房里喊:“好汉,你在外面干什么么?”
花落得到安慰了,里脊看起来比她穷多了。
她回了句听戏,又挥手锁了门,继续看向楼下。斜梳女妖正唱到,变了心的心上人再见到她已经当做不相识。恰逢家中有事求他帮忙,那人却和旁人一同趁火打劫。
这戏花落没听过,在妖面前讲人间爱恨情仇也没什么意味。
台下的妖精们心思也不在台上。而台上的女妖露出的那双丹凤眼却细细的看往台下众妖。她的心怕也不在戏里。
这样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罗峰村为何有这么多妖精前来呢?
铛~铛~铛~
从村中心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钟声如关闭这喧闹的启示一般。外围的吵闹声停下来,戏文也停下了。在堂下众妖顿住的时候,斜梳女妖从台上退下。
一裘服华裳,八字小胡的妖精上了台。
花落听见与外面其他的声音一起响起,他们一同说道:“夜色已经完全落下―罗峰村的客人们―从此刻开始―享受罗峰的食宴吧―”
“好汉!好汉!快放老子出去。老子上次就看都没看见,这次无论如何让老子看上一眼。”里脊对着门缝,压低声音喊。
花落倒退了几步,靠在门上眼睛还看着楼下的景色,问道:“看什么?”
“他们收集往来的物华天宝,做成汤羹分与妖精。一碗可就百年修为。喝上一口老子也就少修炼好几年。”
妖修炼和人修道一样,讲日积月累。你说一碗汤羹可长百年修为。
花落信,助长之物本就有。可你说这是罗峰的特点。
花落不信。
她仍看着下面,随便封了里面喧闹的里脊的口。眼见一群鬼面獠牙的面具小妖,端着一碗碗汤羹出现。
汤羹奶白色,为了美观还放了几卷碧绿的葱丝。那台上之妖早早看见了花落。
他说:“小姐既然来了罗峰村,自然也不能错过这白曲九魄汤。”
台下的妖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上了二楼。只见一青衫垂发的女妖站在楼上,她从暗处走到了栏杆前,灯光打在了那张冷艳的脸上。此时她的神色不屑,嘴角勾起,对台上的妖说:“这一两百年的修为我倒看不上,就不同你们争了。”
端上来的汤羹共有六碗,而楼里的妖精却有二十几只。她想外面的情景应该与里面相同,只是汤羹效果不及里面或者其他差异。百年修为她是真的看不上。
同时对妖精来说,有时间收集物华天宝来这里喝碗汤倒不如自己去妖界历练百年。
这些妖,她自然也看不上。
妖和人一样。从外表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一妖到底有多少财力。
花落只有一身看似大气而又面料上成的衣服。头上竟只有简单的玉簪绾发,身上也就一个与她一身不搭的白锦荷包。
也就这张脸勉强撑起她的贵气。楼下一女妖心里想。
“莫不是这位妖友拿不出什么值钱的宝物与我们争上一争,却在这里说什么看不起一两百年修为的大话吧。”那女妖摸着脖间南洋圆润白皙的珍珠链说道。
“你又知道了?就不许人家是只千年以上的妖精了。”另一只女妖插口说道,要是她不扭动一下手中碧绿的镯子,花落就敢夸她是只好妖精。
可是你们纷纷摩擦身上的项链、耳环、手链、发饰做什么,你们可都妖精啊!这种攀比不可取,花落觉得。
瞧着楼下的女妖们使劲拿出身上的东西来的架势。刚刚还与她们“近距离”接触的男妖们,看着花落倒是笑的谄媚。
“小姐许了什么芳名?”
“姑娘可喜欢这个发簪?”
“我是西山的野猪妖,一起双修考虑考虑?”
事态已经从白曲九魄汤的争夺变成了花落。花落立马向后退了一步。台上小妖见状大喊:“第一碗竞拍开始,物稀且多者夺。”
男妖们的注意力虽都在汤上,但是不少的妖还在偷偷的瞄花落。这样清冷模样的妖精也就封仙的女妖才有。
那样的妖精会来罗峰?
花落又退回了暗处。在柱子投影下,细细的观察台上的妖。光线过于灰暗,那妖又低着头,她自然看不到小胡子的眼睛。
在这个时候,一道过于热辣的视线引起了她的不适。往视线的来源处望去。花落又只看的见一抹紫色的衣角。
这只蛇妖过于烦妖,花落皱着眉头往楼下走去。年久失修的小楼本就破旧,又是木楼。在花落走动的时候,吱呀吱呀的响声在花落的脚下响起。
不少男妖的心思本就在花落身上,所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同时也看到了在花落视线盲区的蛇妖。
一个男妖顿时朝蛇妖招手,欢声叫道:“辰明大人!”
花落顿步,这娘娘腔的名字倒是好名字,就是这性子,她几步间已经到了辰明的面前。歪头问他:“看我做什么?”
辰明倒是没有台上小胡子那股人的模样,只是扯了嘴角微微笑道:“来看看小姐习不习惯,小姐貌似对竞拍还是有些兴趣的。”
花落正想说没有。辰明已经靠近她说:“今日的夜长,小姐等天明不如一起凑凑热闹。”
“况且这竞拍只要物稀者得,小姐何不试试。”
“你怎知我身上会有什么东西可以拍下这汤呢?”
看着他走近,将脸暴露在灯光下,花落扬起了一抹笑,在辰明微微愣神的时候,看向了他的眼睛。
当日看花源,因为担心花落,所以他心中是醉酒当日的事。看禾姝,她对初遇便就念念不忘。岙岱心疼禾姝,心中自然是往日的点点滴滴。烟月因桃花妖有了执念,那花落看见的回忆,自然是从桃花妖开始。
辰明的回忆从哪里开始,罗峰村的开始也决不是在什么机缘巧合下诞生的善果。
其实说辰明是蛇妖是不确切的,毕竟人家是一条紫晶蟒,体型巨大。
妖修炼其实也讲因果,并不是年龄大就是修炼多年了。在因果面前来了大限,即使你有了灵智也抵不过生死之数。
看前世的因,也看经世的机缘。父母本是精怪的妖精,从出生就有了机缘。
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出生也会有更好的机会修成精怪。这世间也有像骨生一样从怨气中成化,也有在供奉的香火下育成的精灵。
误食仙草、雷劈、生血喂食、哪个仙家日久长傍其身的器物。成为精怪的方法很多,更多的实在碧落苍穹间的灵气中滋养而得。
除了大能和神的小世界的万物是有限制的。在凡间处处都是未知的机缘。
辰明的机缘源于一人。
在他的回忆中,花落看见,他本是一条九尺巨蟒,在林深木茂的树林中生活。
盘旋于古树之上,辰明在这里栖息。他本是不好动的性子,所以时常就在古树上假寐。
一日,一群人闯入了这片无人的深林。他们为狩猎而来,那是辰明第一次见到人。他小心翼翼的在古树上慢慢游动,细细的观察他们。
作为猎人的人自然是时时的看着周围的异动。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辰明。
一条巨大粗长布满花纹的紫晶蟒蛇正缠绕在直立高大的长木上,一颗巨大的蛇头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慢慢靠近。
他们拿起弓箭就向辰明射去。从未见过这些的辰明自然而然的受了伤。
深林法则,弱肉抢食。
辰明不再观望,张开血盆大口就扑向了射箭的那人。他是林中最大的蟒蛇,在这些人的见识中自然也是最大最凶猛的。
一共五人,在极度的恐慌中,已经放弃了反抗。只是慌了神的乱窜。他不喜动,不代表速度慢,几次出击中,便有人被咬死。
只余一人,在深林中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远处,他不太想离巢穴太远。而且这几人已经够他消化好久了。
再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日,因为那四人的尸体还没完全腐化,一支身穿白衣,腰间系上麻绳,脸上带着白色面具的队伍就出现了。
他们从进林中就一路吹着唢呐,打着鼓,伴随着奇怪的歌调与呐喊,他们抬着一落轿子进了他的领地。
活的很不耐烦,他想。
上次的箭伤,也让他生气。甩着硕大的蛇头,他扑向了那群人。他们跑的很快,也有几人落了单。落单的人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似乎在乞求。
辰明听不懂,但是闯入他领地的人类,怎么可以安全无恙的离开。
古树前又添了几条人命。包括那个坐着轿子进来的女人。她没有逃,但是也没有活下来。
祭祀,送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类进来的人们嘴里都这么说。他其实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渐渐明白,每年的固定时刻,总会有一批白衣人抬着轿子为他送来食物。
人其实不怎么得他心意,体型太大,骨头又多,他每次一消化就是半个多月。
所以,不是每个进来的人都会立马死去。最起码,辰明有时候会听听他们的乞求和哭诉。
听的多了,他渐渐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无非是家中穷苦,权贵压迫族中的巫师选中了她们。
呦呵,终于在很久以后明白了巫师的意思的辰明想,真厉害,给我送个食物你们人类的花样真多。
他想无非是不想让他出山伤人,他们才会做出这样的东西。
这些人类是从别的地方迁徙过来。
开山扩林,他们想在这里生活扎根。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在林的外沿活动,后来器物的发展,和人员的扩大,外沿的食物和土地已经不能满足他们。
于是有了猎人们进山。
还有那一批队伍。
逃出去的那个人,疯疯癫癫的告诉村民,山中有龙,盘旋于立于天地的柱子上。
会有人信?
在村中有心的鼓动下,村民们都信了。山中有龙,而村中有能与龙对话的人。
龙说,要得到祭品保他们风调雨顺。
恰逢一向湿热的这边好久没有下雨,这群人终于把他们的伙伴送进了森林。
辰明记得,第一支送祭品的队伍走后,是下了场大雨。冲刷走了他领地的血迹。这儿能救湿热雨多,会有那么几年少雨。
寄托在他身上?
除了下口快点,他并不能对他们有所帮助。
但是林外的村民并不是这样。有了辰明,这一群同是外来地位相当,只有轮选中村长当权的村落,有了不可动摇的新权利中心。
那就是以能和辰明对话的巫师为伍的送祭队。
那个巫师,辰明记得他每次都在领地外叽叽喳喳的叫喊,有时候还会难看的做出一些他都所不耻的动作。
辰明听懂人话是因为每个祭品死前一样的祷告。
和巫师对话,他实在不行。
听完这次的哀求与故事,辰明张口就爽快的吞食了她。
他不是村民嘴中的龙,也不能庇佑村落。送上门的食物,他没有理由放开的道理。
他并不出山,自然也不知道林外的事。只是看见送祭的队伍越来越长,祭品身上令他难以消化的配饰也越来越多,山下的人,似乎把这当做盛事。
一场把同类推向地狱的盛事。
巫师享受着罪恶中堆积的权利和财宝。
而辰明享受着,这场罪恶中的食物。
直到某一天,祭品明明穿着女装,却在面具下狠厉的用男声说:“连同你这条恶蛇,我要你同这个村子在烈火中一起灭亡。”
透过面具的眼睛位置,他看见那双眼睛里充满的厌恶、仇恨以及滔天的毁灭。
彼时的辰明还没意识到,自己吸食人血,修的了灵智。他只是想看看这双他从未看过的眼睛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往日所见的眼睛里都是恐惧与哀求。还有送祭人的冷漠和贪婪。
这一次,他不准备把这个男孩当做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