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孤鹜,秋水长天。
南江下游有一座孤岛,孤岛之上有一座三层阁楼。平素安静的阁楼内此刻忙忙碌碌,竟无人欣赏楼外美妙的夕阳江景。
“快,快把大师兄找来,庐主伤的很重,恐怕只有他能让庐主醒过来。”
“啊?大师兄可还在南郡城内,这么远,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啊。”
“哎呀!你去找就是了,庐主的伤势我先稳住,你尽快把大师兄找回来。”
透过攒动的人头,可以看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目紧闭半坐在床上,说话的男子正在为他输送内力,调养伤势。
隔壁房间,浑身湿透的徐协和徐文相顾无言。他们一醒来就已经呆在这个屋子里了,门外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以至于没有人记得给他们拿上一件干衣服换上。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徐文所能理解的,他不明白一向安分的父亲为什么会做出刺杀皇帝这种疯狂的举动,也不知道松叔和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松叔和父亲一定是有联系的。
徐文没有开口问父亲,只是一个人静静的想着。
之前他问松叔,为什么不能将他每天都来徐府的事情告诉父亲,松叔回答说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风险。
那时的他以为松叔只是不想让父亲知道他修炼武道内功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样的。
父亲让自己交给皇帝的那块石头,他从里面感受到了和松叔的内力一模一样得气息。由此可见,那块用来刺杀皇帝的石头一定是松叔交给父亲的。
况且在刺杀被那个老太监阻止之后,松叔立马就出现了,这也说明他一直就隐藏在附近默默的注视着。所以很明显,父亲刺杀皇帝这件事情,松叔也一定参与其中。
结合这两点,再想到松叔之前说的那句话,徐文恍然大悟。原来松叔说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指的是不想让他知道松叔和父亲两个人一起谋划刺杀皇帝之事。
“今日之事,是你和松叔一起谋划的?”
想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父亲一直和松叔是有联系的,刺杀皇帝这种事情不可能是一时兴起。
徐协谋划已久的刺杀以失败告终,正是懊恼的时候,又听见而已突然的提问,颓然回答了一声:“嗯。”
“那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松叔教我修行武道内功的事情了。”
“是。”
看着父亲这副失败后的颓然样子,徐文不禁有点生气。
“那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徐协抬起头,面带歉色。
“我怕你不同意。”
听见父亲的回答,徐文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那家里除了您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徐协脸上歉意更深,低下头小心的回道:“没有。”
“你,自私!”
徐文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尽管面对的是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也忍不住用力的低吼了出来。
对于北朝由上至下彻底的腐败,徐文一向反感,所以他并不是生气父亲刺杀皇帝,而是生气这么大的事情,父亲却瞒着家里的所有人。要知道刺杀皇帝这种事情一旦失败,徐府上下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您这么干,就没想过母亲吗?淑兰的肚子里还怀着您的亲孙子啊!”
徐协听了这话,慌忙的解释道:“文儿你别急,松林庐主已经在家里安排好了人。想必现在,你母亲和淑兰都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说到这里,徐文才勉强压制住胸中的怒火,怒哼了一声,转身就夺门而出,想要找个人问问母亲和妻子现在是否安全。
刚出门外,就和一群急匆匆走过的人撞了个正着,险些摔倒在地上。还没等徐文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道白影急跑过来将他扶稳。
“小师弟!”
徐文抬头便看到一位白衣男子正搀着他的手臂,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剑眉冲天,看起来就气势十足。那人叫了一声小师弟,仿佛认识徐文一样。
“你认识我吗?”徐文脱口而出问了一句,随后又想到母亲和妻子安危未定,又急切问道:“那你知道我的家人现在在哪里吗?”
还没等那人回答,身旁便有一人急匆匆的催道:“大师兄快走吧,庐主还在等着呢。”
被称为大师兄的白衣男子看了徐文一眼,说道:“对不起了小师弟,这件事情待会儿再和你细说,师傅现在伤的很重,我得先去救师傅了。你要不跟我一起来吧。”
“师傅?”
徐文此生未曾拜师,如果要说师傅的话,也只有松叔一人称得上了,但也从来没这么叫过。
此刻这名白衣男子口口声声称其为小师弟,又说师傅伤重。徐文哪里还不明白,是松叔受了重伤了。
松叔当时在他面前吞下那块石头里面的翠松珠,他也听见了那个老太监说过吞下那颗珠子可能会爆体而亡。
“好,我跟你一起去。”
松叔伤重,徐文对他一直都是敬重的,此时当然要去看看。至于母亲和妻子的下落,听这白衣男子的话音,明显是清楚的,所以就更应该跟着一起过去了。
徐文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另一个房间,白衣男子径直的走到床边,松叔正双目紧闭坐在床上,身后有一人正在为其疗伤。
“大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正在为松叔疗伤那人双眸一亮,十分惊喜。
“我那边出了点状况,所以就直接回来了。半路遇见师弟们来寻我,说师傅伤重,就加紧赶了回来。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快来看看庐主的伤势吧。庐主体内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四处涌动,以我的能力,根本控制不住啊。”
大师兄伸手搭住松叔的脉搏,闭着眼睛用内力查探了起来。正在为松叔疗伤那位焦急的看着他,却只见大师兄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不久,大师兄神情肃然的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是翠松珠的能量,师傅吞下了翠松珠,但翠松珠的能量太过庞大,即便是师傅的丹田也承载不了。师傅的丹田破损越来越厉害了,如果再不控制住那股能量,恐怕真的会爆体而亡。”
“那,那怎么办啊。”
为松叔疗伤那人听见大师兄的话,看起来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也急得快哭了出来。
“你先别急,师傅曾经教我一道封印之法,我试试,能不能把逃逸的能量重新封印回翠松珠内。”
“好,好。”
大师兄接替了那人的位置,双手覆于松叔后背,正准备着手封印松叔体内的能量,可又偏过头来对房间里焦急等待的众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现在需要的安静,整个过程不能出一丝一毫的纰漏,而且时间可能会很长。”
众人听了,自觉退了出去。徐文虽然很想问问母亲和妻子的下落,可是事关松叔性命,所以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出去。
“小师弟,你留下。把门关上,过来。”
已经退到门口的徐文听见白衣男子的声音,虽然还不太习惯小师弟这个称呼,但也知道是在叫他。
“我?”徐文犹疑的看了看白这位一直叫他小师弟的白衣男子,指了指自己。
大师兄点了点头。
徐文也只好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把门关上,一个人向床边走了过去。
大师兄看着徐文,手中为松叔梳理内力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我知道你在担心家人的安危,我现在没时间跟你细说,不过你放心,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他们性命无忧。”
“那……”
徐文本来还想问问详细情况,可看了眼昏迷的松叔,又忍住了。
“性命无忧就好,等松叔醒了再说吧。”
搬了把椅子,徐文坐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大师兄也重新闭上了眼睛,全心全意的为松叔梳理起体内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