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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六境轮回

自上古以来,修真之风甚烈。佛家讲求脱离六道轮回,道家讲究与天地齐寿。种种修行法门,层出不穷,无非为寻得人生真义。更有那无数正邪人士,拼尽一生修为,前仆后继,百折不挠,只为实现自己的独特远大抱负。种种人生百态,无数众生相纷呈,谱写出一首快意恩仇之歌,爱恨情仇之曲。

当今世间,众生所思最远处,众生所居之地乃名“元始娑婆境”,此境含神州大地、东瀛、天竺等诸般现实之境,为众生‘忍辱’之地,或有堕迷欲海,或沉沦声色,或情意痴缠,或香消花落,乃许多凡夫俗子,毕生不可离脱之境。

元始娑婆境外,极远之处,九万里之遥,乃是“海内清虚境”,此境分“东西南北中”,每一方位,均有名山大泽,凡夫俗子概不见到。此山据传有神秘门派,却未有人得见。

海内清虚境外,更有一地,名唤“海外恬淡境”,此境离元始娑婆境已十分遥远,一般俗世尘修之客,更是穷极此生,难已到达此地,因为此地实在太过邈远,此境到底何貌,只留存于古籍记载,却是未有听说有人亲自履步净土。

海外恬淡境外,名唤“大荒玄元境”,据说此地更由上古剑灵,惊天怖兽守护天地至秘,却有人云亦云,玄之又玄之疑,此境超过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终极’尽头。

大荒境外,乃是目下世间最为顶级之修真客所能触及的最后一境——“太清元道境”,此境仙气氤氲,仙音涤情,土肥苔翠,花光笑人。据传此境一分为两脉,一脉为“西方大藏境”,大藏境分为两部,一部为“金刚秘界”,一部为“胎藏秘界”。另一脉为“东方琉璃境”,此境于人间存亡之际,便会顺应天命,派出卓绝门徒,辅佐正道,铲除妖邪,救万民于水火,护苍生为己任。

此五境,每境内均有东西南北之分,不离红尘,乃世间实有之地。只人间修真之士,穷尽毕生,终游身“元始娑婆境”,不知井外之天,是何光景。

五境之外,已不知是何地,有人说乃混沌虚无,有人说乃宇宙尽头,有人说可履步星河,有人说为世间最清净逍遥之地,却是无人得缘见过,或传两千余年前,有前辈高人,天资异禀,破碎虚空,游身紫府,远离尘根之地,便是到了此境,但或是此论纯属子虚乌有,或是密道不传,人间人士已难思维,已不闻此境,似乎此地销声匿迹于苍莽浮沉。

五境之中,均是正邪林立,如同阴阳互生,因果随行,明忠隐暗,暗里藏明,其波诡云谲处,险中求胜,爱恨恋栈,人生执迷,即使寿元千载灵物,尚自未曾勘破。

这个久远的故事,便是始于元始娑婆境之“青城”。

……

天道浩渺,世情如霜,青丝难系,爱欲难去,恩怨难居,缘分难觅,怅惘哀伤,握紧锋刃。

人在世间,的确身不由己!

※※※

蜀地风光,山灵水秀,四时光照虽不很足够,烟雨却多绵润,山上有人家处,鼻息动处,闻之忘俗。

自古道“青城天下幽”。

路途古木参天,树影叠苍,鸟鸣猿吼,真是一片自由地。

人生若得归宿如此,夫复何求?

青城山,乃道家胜地,自上古以来,此地便留下许多修真传说,常有凡夫俗子说,山间有仙人,参死生之变,习长生之术,嫌恶人间纷纷扰扰,因此脱离躯壳,游身仙界,死籍永除,天地齐寿,住世永劫而不坏。

亦有人传言,常有仙人信步长空,缥缈出尘,御风来去。

更有甚者乃提到魔教门人辅以诡秘秘术,与神祇互通,交身和合,留下惊世余孽。魔教异术,自有独到之处,邪神与人互通,留下众生相,有邪灵呈忿怒相,张血盆巨口,吞噬魂灵,不含人性,亦有极少数邪灵留下后人,身如俊逸明丽之辈,修为极其高深,较凡夫俗子聪慧无比,此辈借幽冥可怖惊天之力,暗中游离世间。

亦有人说,当今各大门派,门中至暗之处均有上古剑灵把守,年寿无计,于门中危难之际,便会挺身而出,救自己门派于水火之中。

亦有部分门派,门中含有通天禁制,晃如天道制裁,顺则生,逆则死,无端闯入禁地,注定魂销骨灭,禁制恒常,隐于暗处,无形无声中维护着天道平衡。

……

想来世上传言此般多,信者有几人?

世间人言颇过,如此久远光阴,却未有人见过诸般仙家秘术。修真一说,岂不是以讹传讹?

但见前山,信众往来,烟火缭绕,道家人只顾自修,缓步楼宇,浑忘了世间情仇……

当今天下,元始娑婆境之正道以青城、峨眉、少林三派为宗,魔教以玄阴、幽魔、快活三派为首。

其中更夹杂无数神秘门派,诸如刺客、秘教、盗窃门派,纷纷意欲染指世间。

明争暗斗、生死仇杀,江湖风浪不息。

※※※

青城后山,与前山人声鼎沸不同,略显孤寂。

放眼望去,景致清幽无比,并无多的亭台楼阁,不闻人间香火,似乎除飞禽走兽,无人甘愿在此停留。

后山某峰峦岩岫僻静处,有一木屋,屋中并无金玉满堂,亦无添香红袖。

小屋内居中有一火坑,火自火坑中燃,火苗翻腾,自由自在,恍有几分道家精神。

火坑左侧,堆满干柴,干柴已劈成小节,堆放整齐。

其时正是冬去春来之际,照理无须生火,一来山中幽寒,二来烹食煮菜所需,因此在所难免。

火坑后端,是一木床,本无甚奇特之处,山居清苦,不比繁华。

但观此床的空间,被一分为二,一半为被褥位置,虽不是绫罗蜀锦,却折叠整齐,十分干净。另一半为半床道家典籍,本本堆放有序。细看去,有甚么《了心经》、《金华宗旨》、《清静经》……

临枕头处,尚有有本翻开经书,微微空气流动处,书页如流水,缓缓拂动。

想必居住之人,极爱翻书,俗语中说“与籍同眠”,当是谓此。

不知何时,门扉开处,进来一位少年。

此子看去有十三四岁,似比寻常人家孩子成熟,他的眉眼不大好形容,只一双大眼,黑如一池春水,似乎世上极难找到吹皱波纹之物。

此子目光坚定无比。他周身散发一股冷静平和之气,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羁活力,兼具野性与淳朴,非常另类。

他行动处无一丝一毫王孙浮夸气,却与生俱来一种潇洒疏狂特质,极富人格魅力。

此子身姿挺拔,着一袭黑衣,略显严肃。

他顾盼间目光深邃,露出沉思之色。有时微微一笑,便如春风解冻,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此般人物,也许本该不凡,也许本该普通,命数使然,强求若何?

此人在火坑前端翻动,不知从何处,找出一锅。

锅乃通体全黑,并非多么神异,而是经年累月使用,早已不比新物,但还将就用得。

他一阵翻动,从一陶缸中舀出一碗米,掺上清冽泉水,意欲煮粥。

其时蜀人屋中梁上多直竖一根细链,上接房梁,下临火坑,以作悬挂烹具用。

此人盖好锅盖,随手掏出一曲状铁钩,以钩一端挂链,另一端钩住锅身提手。

锅悬中空,微微摇摆。

他添了柴火,洗净双手,径直于床拿出一卷《道德真经》,自然而然用左手夹住书卷。

(笔者按:此处有一细节,因主角为左利之手,因此用左手翻书。)

他把一根旧凳调整好位置,坐在凳上,一边烤火,一边书海遨游。

火苗无比温暖。此子心间感到到一阵说不出的安全感。

似乎天地之间,唯有此地让他有归宿的感觉。

……

此子读到“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时,若有所思。

他不禁感慨道:太上老祖不知天道的先天之名,勉强以“道“字来记,而我命如飘蓬,也不知自己本来,此中倒有类似处。

有时追本溯源是一件神奇的事情,越接近本相,有人欢喜,便有人烦忧。

人生本就充满矛盾,身在世间,身不由己。

你一生一世,生来孤独,试图大闹一场,人前显贵,到头无非是一抔黄土,镜花水月。

照理来讲,少年不至如此喟叹,只此子人生际遇,别有不同,多有不足为外人道,因此较为敏感。

他生性潇洒,不会长时间萦大喜大悲于怀,也有十分理性一面。

此人心道:师傅老人家教导说,修心如打扫,时时勤拂拭,修身如除尘,不使染尘埃。我当好好修行,学得诸般秘术,不负老人家深恩厚谊。

此人全无“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概念,心中一片赤诚,尽是为报师恩。

远处前山,钟鸣雾袅,人语悄响。

此时粥已煮好。他找出素色旧碗,竹筷一双,尽兴喝热粥,全然忘记生活愁苦。此正暗合道家“无物可离”的心境。

不知何时,前山依稀灯火阑珊,木屋中柴火兀自“哔啵——”作响,他点好一支蜡烛,翻书疲乏,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屋顶,眉宇间若有所思。

前山钟声依稀又响,涤荡人间俗情,一洗人心倦怠,少年终于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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