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宗行于云端,几股真元于丹田会聚,他凝神守意,运转“斗字决”,心中涌起战意,继而莫名感应到“六字大明咒”,渊宗一遍遍运转此咒,顿感白云苍狗,众生渺渺,仿佛释迦如来,居于宇宙尽头,以不可思议念力,俯瞰人间。
渊宗只感丹田阳气流转无穷,同时紫雷青霜剑于背后传来剑灵之气,渊宗尝试与剑灵沟通,以己心印剑心,玄奥非常。
他不知不觉间,周身玄青异芒时而散如萤火,时而聚若星河。
至泓云战不禁露出深思之色。
至泓道:“渊兄当真让我吃惊得紧,修为日日精进,莫不是有甚独特法门吗?”
渊宗道:“老泓说笑,在下也不知怎么回事,大概就是‘心意合乎自然’。”
至泓道:“看来道家修行果有不凡之处!”
渊宗道:“其实也不是这样说法,佛家自有佛家玄奥。”
渊宗想到鸠摩吽,此僧乃得道高僧,举止言谈,言简意赅,颇有道家“至道至易”之意。
至泓凝神听渊宗说话。
云战道:“我云战不是轻易服输之人,不过在老宗面前,我还是败了!”
云战说过此话,周身散发白光,袭来冰寒之意,似乎此寒意天生,并不为针对谁。
渊宗道:“你我未分胜负。”
云战道:“说来奇怪,云某有种直觉,当时若与你死战,云某会败。”
渊宗首次感觉此人很有气度。
云战道:“不过老宗勿要傲气,云战尚有一套枪法,得恩师亲自指点,传承于峨眉敖庄前辈。”
至泓道:“敖庄真乃峨眉四百年来最为出色之高手,一生未有败绩,除去五百年前青城子陵,想必无人可出其右。
渊宗一惊,思及天书之事,道:“少林也知道敖庄前辈?”
至泓道:“峨眉一派,女宗为道,男宗为佛,敖庄乃佛道习得大成之人,与我佛家尚有渊源。”
至泓露出沉思之色。
云战笑道:“看来我们几人倒有缘分。”
至泓道:“不错,佛家讲究因果,与你二人相交,老泓当真欢乐!”
渊宗心间感受到一股男儿豪情。
至泓道:“可收心决,我们于半山择静处停步。”
云战、渊宗点首。
※※※
昆仑,玉仙观。
观内乃是一道人,此人一身蓝色道袍,予人华丽之感,此道面相神似木萧真人,但比木萧真人略胖,此人双眉交锋,双目深沉,鼻头翻天,嘴唇圆厚。
门内尚有一男子,身着杏色服饰,身影较瘦,腰悬一柄绿剑,面相平平无奇。
老者颇有心事。
老者道:“松丘,说来也是辛苦你,潜伏玄阴魔教多年。”
男子道:“为了昆仑事宜,弟子在所不辞!”
老者道:“不错……那玄阴不肖生待你可好?”
男子肃然道:“待弟子很好!”
老者道:“如此,穆大、衡二为人如何?”
男子露出怅然之色,显是真情流露,道:“穆、衡两位兄长均待我不薄,就连浣纱小主……生前也不把我视为外人。”
老者露出沉思之色。
老者道:“松丘,你终究并非‘邱三’,你该做回自己,不要再受魔教迷惑。”
男子额际冒出冷汗。
原来此子竟是当日“葬身”峨眉绝谷的玄阴门人“邱三”。
他竟是昆仑派往玄阴魔教的细作。
于松丘露出怅惘之色。
老者掌间握有一柄赤剑,看来也与木萧真人类似,但光泽并未有木萧醇厚。
于松丘道:“木栀师傅,魔教不日就要杀上昆仑。“言下大是惧意。
木栀叱道:“看看你的德性,魔教虚张声势,有甚么害怕之处,你可知我昆仑‘生死门’中有甚么人物?”
于松丘跪在地上,以首扣地,俨然道:“木栀师傅,那玄阴不肖生乃魔教‘七魄’之一,七魄人人皆是修为高深无比,不比一般。”
木栀道:“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于松丘道:“木栀师傅……!”
木栀握紧赤色长剑,赤芒流转,他人身形似乎随此剑暴涨。
木栀喝道:“任凭魔教妖人前来,木栀也一一荡尽!”
蓦地,一阵掌声响起。
一人道:“木栀老道,说得好。今天当来会会你。”说话是一女子,音质娇俏无比。
木栀略微惧骇。
木栀往门外唤道:“凤九、刘三!”
门外并无任何回应。
女子道:“木栀老道,你活这么久,还不知道一个道理——死人永远不会说话,逝者已矣,活人不要再去唤亡灵,徒自减寿!”
木栀略微后退,运转真元,赤芒耀眼,他眼盯房间右首,喝道:“孽障,予我装神弄鬼!”
木栀持剑挥出,黄芒过处,木质纷纷碎裂。
于松丘拔剑,意欲相助木栀。
一人厉声喝道:“动者死!”
这人说话,漠然之极,于松丘于玄阴教从未见过,来人竟是其他门派来的吗?
于松丘思及木栀危险,不可不相助。
木栀正想唤于松丘无须多管闲事。
蓦地,一人奔出,身形矫健无比,一身黑衣,散发无尽冰寒之气。
来人道:“凡动必死!”
于松丘运转剑诀,来人看也不看,两刃相交,于松丘尚未反应过来,劲风袭过,几道黑色剑气袭过,于松丘双手双脚已被刺四剑。
来人道:“未送你登净土,只因你和玄阴不肖生认识,他早知你是叛徒,这世上无人可骗过玄阴不肖生!”
来人露出深思之色,喟叹道:“只因你护卫过他亡故眷侣莫浣纱,因此玄阴不肖生念了旧情!”
木栀道喝:“魔人还要口出狂言!”
男子漠然道:“杀你无须某家动手。”
于松丘还待握剑。
男子运转诡异剑诀,来去仅为一瞬黑影,于松丘左脚已断!
男子漠然道:“你当我‘散情烈’甚么人,杀人,散某从不警告,何必不知好歹!”
于松丘倒在地上,心下大骇,血流不止,不敢丝毫有动,渐至疼晕过去,不知生死。
木栀运转真元,怒道:“魔教妖人,一起上吧!”
男子名为“散情烈”,漠然至极,并不理会木栀,退入黑暗当中。
女子从暗中走出,身着红衣,轻纱遮面,她浑身边角细料,均为黑红相间,左右两手袖口均绣有神秘纹饰。
女子抽出一柄红剑,剑为红色,却散发惊人冷气。
女子道:“剑为‘冷袖’,说来遗憾,木栀老道,圣教大业,乃始于屠尽昆仑!”
女子轻纱之外的双眸,既很魅惑,又很无情。
此剑剑脊处为五道斜纹。
木栀大怒,催动真元,疾往女子奔出。
女子右手横举“冷袖”,双眸露出精光,身形后退半步,左手按住五道斜纹,蓦地,红剑耀眼无比,一道剑芒随即飞出。
诡异的是,剑芒飞出,她人与剑却站于原地。
木栀持剑砍来,挡下第一道剑气,旋即不给女子机会,下了狠手,势必斩杀此妖女。
女子极为从容。
她左手五指如抚琴鼓瑟,手指拨动处,四道剑芒飞出,女子兀自运转真元。
木栀面露赤色,散发无尽炎热之气,屋中人均感灼热,浑身散出热汗。
女子身形甫动,再次抓往五道斜纹,斜纹处散发黄芒,女子念动神秘咒语。
女子忽然悬剑于半空,左右两手往黄芒处抓去。
只听:“呯呯砰砰”清脆之声。
蓦地,红剑光芒暗淡。
女子欺身往前。
木栀不敢大意,她眼见来人身法,当真是好生怪异。
女子曲合左右二掌,曲臂往后。
女子笑道:“清寒之夜,佳人寂寞,冷袖刺出,不可空回!”
女子左右二手,分别以拇指压食中二指,蓦地,女子作弹指状。
只听“砰砰砰碰碰”五声连响,五道红芒以不可思议速度往木栀袭去。
木栀挡住三道刃芒。
木栀正在得意,第四剑芒“碰”地一声袭转木栀赤剑。
木栀尚在犹豫,第五剑芒径直刺穿赤剑,穿木栀头颅而过。
木栀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颜色。
一道血柱自双眉正中激涌而出。
木栀“碰——”一声倒地,死状急惨。
女子漠然道:“幽芳你可看仔细,我不杀他,他便杀我!”
原来女子身旁似还有人。
一人叹道:“我不喜人间纷争,怪不得师傅不让我入‘七魄’,可他又不放过我,愣是让我观看这死生之事。”
散情烈道:“袖剑果然名不虚传!某家佩服花解语仙子。”
杀人女子乃是“花解语”。
花解语笑道:“散情烈客气,你我同为圣教门徒,殊派同归,心狠手辣,正是我等生存之法则,天道残忍,不必相互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