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微雨,山风清寒,使人顿减尘俗之劳。
众人皆调转真元,加之食过细粥,元气已然恢复。
云战道:“人之为物,说来还是得吃东西,不吃便无力气。”
至泓笑道:“此言有理,不过我等尚年轻,缺乏不食不寝于菩提树下参禅悟道的决心!”
渊宗仔细体味至泓说的话语,并不说话。他似乎特别安静,丹田之中佛道两股真元接洽交融,时而心地空明,时而有同天地融为一体之感,玄奥非常。紫雷剑如同一位故人,从背后传来缕缕阳气,阳气流散之际,剑灵传来跃跃欲试之意。渊宗尝试与剑灵沟通,竟可感悟到剑灵想法,他不禁心中一动。
应松静叹道:“渊公子,你心好静!”
渊宗道:“松静姑娘误会,我外表极为淡定,其实内心常常翻江倒海,只人生有诸般事情,注定只得自己消化,不可向他人倾吐。”
应松静道:“如此岂不太累?”
渊宗并不回答。
云战道:“老宗勿想太多,我云战生性洒脱,我时常命令自己不准难过,还是很有效果。”
应松静点首一笑,赞道:“这倒不错,以后有女子跟着你,不会过于忧伤。”
云战道:“静妹,那你……”
应松静脸色一红,道:“谁会看上你?人家此时并无闲心。”
云战毅然道:“那我等你!”
应松静目露精光,显是颇为感动,他思及木萧去世,昆仑根基大减,心中尚自悒郁,既而思及卿松楼,她与卿松楼之间,情欲多余纯爱,加之黑鼻道人当日的几番话,让应松静对于卿松楼再无好感,她其实对云战极为心动,只心中有隐忧,尚未说出。
云战沉思片刻,已知晓应松静心间想法。
云战道:“静妹,我云战喜欢一个人,便只在乎她的现在及将来,不会紧抓过去不放。”
应松静显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兀自感动不已,眼泪夺眶而出。
渊宗至泓露出佩服之色。
应松静知此时不是儿女缱绻之时,不可意气用事。
应松静正色道:“诸位公子,迟恐有变,请跟随松静去往那生死门。”
渊宗心道:终于要去到生死门,只不知此行吉凶如何?
众人不再说话,俱把状态调至最佳,跟在应松静身后。
渊宗三人运转御风秘术。应松静修为较弱,并不会此术。
云战道:“静妹抓紧我!”
应松静知此时非同小可,微微点首,站至云战身后,不好意思环搂住渊宗,只拉住云战后背衣角。
三人依照应松静指示方向前进。
渊宗道:“魔教妖人怎的知道生死门位置?”
众人行于空中,耳畔俱是风声,并不能听见渊宗说话。渊宗思及当日花解语以传音入密之法,告知莫幽芳消息。心念一动,运转天书《九天应元普化雷诀》之“元部”心决,蓦地,有感万物归元之心,竟是可见周遭气息、声音均化为缕缕极细之线。
渊宗再次问询,细线飘过至泓、运转等人之耳,众人均感惊异。
至泓道:“老宗修为竟再次精进!”
云战露出深思之色,道:“其实我也想知道,静妹。”
应松静兀自抓住云战后背衣角,云战笑道:“静妹不妨抱住云某粗腰,以防不测。”
应松静听过此话,轻轻环抱住云战,云战只感一阵香风袭近。
应松静听到渊宗询问,道:“魔教监视昆仑已是数载,早已熟识昆仑掌故,他们下的工夫可不少!”
渊宗心中微惊。以昆仑如此大派,尚自受到监视,是否青城、少林也已均有细作渗入,难道魔教已然崛起,恐怖如斯吗?
渊宗露出凛然之色。
众人行至空中,眼见昆仑山脉如此绵延广阔,山顶尚有皑皑积雪,众人心胸为之宽广。
行至两个时辰左右,来到昆仑西部一地。周围天色忽变,颇有铅云压城之感,风雨之意大盛,隐有“轰隆”雷鸣之声传来。
渊宗运转真元,感应周围情况,竟感受不到丝毫生气,他不禁再次一惊。紫雷青霜剑似有异动,恍如剑灵对此地极为熟悉。然而剑灵另有一股傲然之气,仿佛早见识过种种天地奇事,剑灵传来缕缕阳气,一如往常,隐有跃跃欲试之意,渊宗感应提至最佳。
渊宗于心间对剑灵说到:小雷,还好有你。
剑灵竟传来理解之意,但渊宗也感应到剑灵传来惊人杀气,似在提醒渊宗此地万万不可分心。
转眼来至一地,隐有幽绿之光散出。
应松静喜道:“到了,就在前方!”
此处巉岩耸立,山峰高峙,隐有暗河流淌之声,只此地光芒极暗,夜风之下,可见山间灌丛微微摇摆。
应松静往前直走,众人小心跟在身后,双峰矗立外斜,高凌云霄,众人均有渺小之感。
众人均手握法器神兵。云战右手紧握“千莫”,此枪散发银芒光絮,挡在应松静身前,至泓将菩提念珠缠于左手,散发一股古朴黄晕。渊宗握紫雷青霜剑于左掌,他运转天书“普字诀”,只感世间物事并无高下、难易之分。紫雷剑玄青光芒之中,竟传来缕缕紫色光芒,犹如雷电,两种芒刃相互交融,散发无尽纯和阳气。
众人驻足停下,寒风甚劲,山雨欲来。
至泓云战运转真元,隐约看出前方有一道幽幽狭长缝隙,缝隙之中乃是无边无际黑暗。
此处平平无奇,竟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生死门吗?
渊宗感应紫雷剑剑灵,玄青异芒大盛,终于看清触目之地。
前方竟是一线之缝,高约三丈,宽约三尺,边缘岩石呈褶皱形,若观瞻角度不同,便见此缝若开若合。
此缝极为狭长,三人以法器神兵照耀之下,岩石周身隐有暗红之色,渊宗感应过去,石身之上,竟有湿濡水滴冒出,渊宗心间莫名感应到一股焦躁之情。
应松静心间想到甚么事,脸上莫名一红。
应松静道:“诸位公子,我只送诸位到此处。”
云战道:“静妹,你如何回去?”
渊宗至泓也担心此事,留应松静一人在此,实让人难以放心。
应松静淡然道:“诸位公子无须担心。”她说话之际,右掌散发炎热阳气,左掌散发冰寒阴气,正是“轮月秘咒”。
应松静道:“诸位公子,当年玉铜先祖,以不世出奇才,创下诸般秘法,惜多数散佚,但他老人家尚创一术,以轮月秘咒,感应大地,可行遁地秘术。”
云战讶道:“怎的静妹刚才不说?”
应松静道:“一来,是为诸位带路,以便你等原路返回,二来,以松静目下浅薄修为,说来惭愧,只能施展一次穿梭遁地秘术,并不能做到一来一回。”
众人心道:原来于此。
应松静口念六字大明咒,手结神秘印契,既而蹲下身子,以右掌“日轮秘咒”,左掌“月轮秘咒”按在地上。
应松静忽道:“渊公子,秘咒无量,只求前行,但求无悔。”
渊宗领悟她话中之意,微微点首。
应松静对云战至泓说道:“你们务必好生保重,务必早日回来……云战,记住松静在等你!”
远战心头一热,道:“静妹放心,我云战福大命大,必定活着回来见你!”
至泓道:“有劳松静施主挂念,事已至此,我等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应松静点首,运转真元,周身先自散发红芒,既而散发白光,施展遁地秘术,缥兮缈兮消失于地面。
云战道:“当日我和老泓潜伏地底,说来多亏老宗遁地秘术,才能突袭散情烈恶贼。”
渊宗道:“散情烈已为泉下亡魂,我们三人同为正道,兄弟齐心,自当不拘小节。”
云战至泓点首。
至泓运转真元,照亮缝隙之处,缝隙左首原是布有斑驳青苔,苔下隐有刻痕,众人看了片刻,方看出石壁镌刻有古纂,细看写的是——“生死阴阳界,擅入者死!”,众人再将目光移至右首,观视半晌,只见右首同样刻有纂文,写的是:“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渊宗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均知不敢丝毫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