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咬牙,只觉姜冬竹虽然罪大恶极,说得却也有道理,她是见她向柳政其透露了女儿清白被夺之事,一时气得失了理智,想跟她同归于尽,可是就算要杀她,也得先安排好自己的宝贝女儿。当即掐着百里雨的人中,不停地叫她:“雨儿,雨儿。”
也不知百里雨是伤心过度,还是那块碎石打得太狠,竟是半晌未叫醒她。
姜冬竹看一眼陈津英道:“陈大公子,那两位弱女子有难,你这位大侠既然打抱不平,就该好人做到底,送她们回百里府,百里府离此也不远,就在不足百里的温凉城。”
陈津英沉吟不语。
叶千千忙拦着道:“陈大哥,你不是要去闻人山庄别苑找我爹吗?送她们母子回去来不及……”
三夫人冷冷地道:“不劳驾大侠了。”从荷包里取了一两银子递给旁边围观者:“相烦这位小哥帮我把女儿背上前面的马车。”
姜冬竹笑了笑,对无尘道:“无尘,咱们回去。”无尘毫无异议,随她挤出人群。
身后传来陈津英的叫声:“姑娘,且留步!”
“陈大哥!”
姜冬竹脚下不停,急走往前走。
陈津英飞身纵起,挡住姜冬竹的去路:“姑娘留步!”
姜冬竹不得不留步,笑问:“陈大公子还没过够行侠仗义的瘾吗?”
陈津英皱眉,“姑娘说话好不苛薄!”
姜冬竹撇一下嘴唇,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陈津英再度纵身挡住她:“姑娘,我有事问你。”
“陈大哥,你要问她什么?”叶千千追上来:“陈大哥,这个女人也是要回我师兄的别苑的,她现在以我师兄的女人自居,也不瞧瞧自己长得什么德性。”
姜冬竹转头冷冷瞥了叶千千一眼,道:“叶大小姐以为我什么德性?叶大小姐又是什么德性?”
叶千千哼了一声,一时语窒。
姜冬竹却道:“我知道叶大小姐心心念念地只想嫁给少主,想嫁他就去找他,不必跟我过不去,若是惹得我烦了,我可是会动手杀人的!”
叶千千不屑地看她:“你武功虽高,高得过我爹爹吗?有我爹爹在,谁敢动我半根毫毛!”
姜冬竹哭笑不得,她实在是服了叶千千这个“奶娃子”,当真是事事得靠她爹爹,她很想问问她,是不是打算将她爹爹系在腰上,走到哪里都带着?
微一沉吟,身形倏地晃到叶千千身旁,出鞘一半的凤离剑架上了叶千千的脖子:“叶大小姐说说,现在我能不能动你半根毫毛?我告诉你,现下我就是扒光了你的衣服,拿剑将你身上所有的毫毛刮一遍都无人敢拦着。”
无尘:“……”望天望云望路人,反正他是绝不会笑的——其实这么多年未笑,他真的不会笑了。
陈津英先前见姜冬竹突然一晃制住了叶千千,吓了一跳,正欲上前解救,却见姜冬竹似乎并无对叶千千不利之意,于是暗松一口气,待听了她的话后,不禁失笑,这女子恐吓旁人都别具匠心……
叶千千美面失了血色,恐惧的美眸瞪着她,兀自嘴硬:“姜冬竹,你敢动我试试,我爹绝不会轻饶你!”
姜冬竹“刷”地收剑,冷笑道:“不轻饶又如何?我劝叶大小姐还是莫轻举妄动,你爹收拾我之前,我会先收拾了你!”
语毕,转向陈津英:“陈公子,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陈津英英眉微蹙道:“你……你的剑法,是幻仪剑法吧?”
姜冬竹笑了一下:“是幻仪剑法,叶大小姐不是说我是替身吗?既然是替身,那么就要做全套,连姜冬竹的剑法一并学了。”说完,与无尘头也不回地走掉。
叶千千见陈津英望着她的背影发怔,冷笑道:“陈大哥,她说得不错,为了成为姜冬竹的替身,她真是做足全套,那幻仪剑法是我师兄现教的,用了姜冬竹的名字,认姜蚩怀为父、认闻人庄主为义父,她就真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姜冬竹了。”
陈津英不语,他却觉得事情绝非这般简单,不说别的,就说此女的神态眸光都跟姜冬竹像极了的。
再说闻人澈,他回到别苑,瞧见师父叶继卓带着三名算命先生等在别苑。一见他回来,二话不说,便让那三名算命先生给闻人澈批八字。
闻人澈忍下心中不满,将姜蚩怀为他稍微改过的生辰八字详细到某刻写给他们。
半晌后,两名算命先生摇头,只有一名脸色大变,僵坐椅上。
叶继卓问道:“批个八字,你们怎么回事?!”
那两名算命先生道:“叶宗主,闻人少主这八字……原本是富贵之命,可是……请恕我们学艺不精,实在搞不清楚。”
叶继卓皱眉,转向另一名脸色大变的算命先生:“林先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神算先生,难道你也批不出?批八字对你来说,应该是极容易的吧?”
那林先生眼里有一丝恐惧地看着闻人澈,虽然他神情未变,可是谁都知道闻人山庄的权势,而且闻人澈的武功天下无敌,若他乱说,杀他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再看叶继卓,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他突然后悔接下此事!力持镇定道:“请叶宗主恕罪,在下学艺也不精……”
叶继卓大怒骂道:“放屁!批八字,对你们这些算命先生来说,不是最拿手的吗?”说着长剑倏地架在那算命的林先生脖子上:“说!”
林先生吓得多腿发软,却也不敢说,目光在闻人澈和叶继卓脸上转来转去,突然长叹一声:“叶宗主还是杀了在下吧,只求莫要迁怒于在下的家人。”
叶继卓一愣,转目瞧向闻人澈,却见他眼皮缓缓垂下,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要说叶继卓确实是个老狐狸,若闻人澈此刻“奸诈”地恐吓林先生或者满不在乎地让林先生只管说,他反而会怀疑这是闻人澈故意作假。
关于这个徒弟克妻克母的消息,他是从坊间听说的,并非是闻人澈身旁的人听说的,他十分怀疑,此事是皇上的钦天监算出,然后皇上命人私下散布的。他虽知这个徒弟素来奸诈狠毒,却断定再狠毒的人也不会这般败坏自己的名声。毕竟,若他想成大事,只凭这一点就会大失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