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干啥啥不行,就连吃饭你也吃不上一个热乎的,苏然,你想想你,在学校的时候好歹也是校园才子之一,结果呢,你现在过的这日子像是人过的!老娘现在没工夫慢慢陪你了,昨天我答应了何少的请求了,我现在就直接到他的别墅里面住了,你呀,就给我死在这一堆的垃圾里面吧。”妆容精致的长发美女拉着行李箱,潇洒的摔门而去,只余下在阴暗的门里,跪坐于地,低垂着头,满身颓废之气的邋遢男子。可能是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过了一小会儿,直到房里深处发着幽幽暗光的电脑响起的信息提示声,男子才动了动仿佛是被冻僵的身体,慢慢的转了身,朝着电脑走去,途中还差点被随地乱扔的衣服给绊倒。“性苏的,你还想不想要稿费了!雇主已经过来催了,论文后天就要上交了,你还墨迹个啥,赶紧给我把成稿把我发过来,我好交给雇主。”点开闪动的企鹅,里面传来一段女声,这是和苏然合作有一段日子的主编发来的语音,双方也都熟悉对方,所以对方的语气也是苏然习惯的语气,但就是听完这段熟悉的语音后,在相爱三年的女友离去时都没有崩溃的男子,此时却慢慢的捂住了脸,身体渐渐开始发抖,渐渐哭泣的呜咽声响起,眼泪鼻涕顺着手缝滴到地板上。让人崩溃的远远不是一件两件特别痛苦的事,而是一件又一件痛苦的事不停叠加,最终你会崩溃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
等到房间又一次亮堂起来的时候,‘嗡~嗡~’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蹲在电脑前的石像动了动,仿佛活过来一般,石像随意抹了把脸,快走几步拿起一旁的手机,瞟了一眼来电显示,顿了顿,直接接通了电话,“喂,您好,你是苏然苏先生吗?”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是.是的,我是。”男子的声音可能由于彻夜的失眠状态,以及先前很长一段时间的痛哭,而变得嘶哑难听。“苏先生,您好,我是君盛集团的招聘人员,您投的简历我们公司已经通过了,请问您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来公司面试呢?”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按照规定的步骤询问着电话这头的人。“可以可以,您看下午四点可以吗?”男子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10:33’,直接跟电话那头的人约定着时间。“嗯,可以的,我给您发一个具体的面试邀请给你,你注意看看哈。”很明显,电话另一头的女生的任务已经基本结束了。“嗯,好的。”挂完电话,那只把手机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抹了两把脸,看了看杂乱的房间,认命的开始手势起来。
等到男子把杂乱肮脏的房间收拾好后,男子决定走进已经有半月没有发挥它洗漱作用的卫生间。半个小时后,一个气色有点差,脸色有些青白,目光有点呆,感觉有些起不起精神,嘴角微微向上,感觉本应当是那种阳光帅气类型的人,此时却有一种忧郁的气质萦绕在身的男人穿着睡衣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男子走到衣柜旁,在特别空的衣柜里拿出许久不用的一套整洁的寸衫和牛仔裤,上一次动用它还是在半月之前去面试的时候,这次依然穿它不是因为它能带来好运,能让他面试成功,而是因为,这是他最干净的衣服,其他的绝大部分在洗衣机那里排队等着呢。收拾好自己,男子看了下还有多余的时间,便直接走到电脑前,将即将提交的论文文档检查了一遍后,确定没有问题便把文件给编辑发了过去。毕竟他暂时是靠着帮人写论文——这个不怎么光彩的灰色职业,交完了房租以及养活了自己。“那我直接把文件发过去了哈。”编辑收到文件后也不多问,毕竟苏然办事他也挺放心的,“对了,我把前一单的稿费给你转过去了哈,你看一下,还有又有两个新雇主,我把资料发给你了哈,专业、论文要求、截稿时间都在里面了,你自己看看吧。”编辑发完这些话,就又消声了。苏然看着传过来的两个文件,暂时也没有心思去看,在女友走的不到24个小时的现在,他脑子里面不自觉的又浮现起当初跟女友在校园的一切。
他是国家建筑师的摇篮工大毕业的,就读的也是学校一级的建筑专业,在学校时也是奖学金拿到手软的校园尖子,建筑系的才子,还没有毕业,就已经被告知有直接保研的资格,还有这其他人艳羡的外语系系花作为女友,一切都顺风顺水,但世事难料。一开始只是家中奶奶病重,希望孩子都陪在身边照料,他理应回去照料疼爱他的奶奶,只不过那时候需要交保研资料,他就将资料存到电脑带回去,好一边弄资料一边照顾奶奶,只是在资料差不多齐全的时候,因为奶奶的离世而震惊的他,不小心将本来为奶奶擦身的水泼到了一旁的电脑上,而当时的他根本无暇顾及电脑。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脑已经湿透了,保存在电脑上的文件也不能指望了。在他准备联系导师,说明问题,看看能不能推迟交资料的日期,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名额,已经被另一个同系的同学给占用了。还来不及他去询问具体情况,奶奶的丧事就足够他一家子忙的了。等到回到学校后,在事情已经成定局的情况下,苏然也只能在考虑家庭经济的情况下,选择参加工作,但此时已经已经错过了校招,他只能自己去其他的招聘的网站上去找工作了。
但,找工作后,苏然才知道,奶奶去世,失去保研资格,错过了校招等等都只是开胃菜,大招还在后面等着呢。第一份工作,是很对口的建筑师助理,但是等到他熬过了实习期,他才知道,公司运行出现问题,老员工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发工资了,公司为了留住新人,所以才瞒着这件事的。而那时的他的女友童絮,因为入的是时尚杂志公司,员工需要着装时尚,形象好,童絮就在自己没有资金的情况下,经常求助于苏然,一开始苏然也心疼女友,也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工资上交,只给自己余些能基本保证活着的钱。但是随着女友的胃口也来越大,他越来越撑不住,而女友的脾气也逐渐变大,一直在苦苦熬的苏然,只能寄希望转正之后工资有所上涨,但是转正之后,得到的是跟老员工一样拖欠。不想分手,但已经要活不下去的苏然只好辞职寻求能养活自己跟女友的工作。但就跟多米罗骨牌一样,之后所有的工作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各种原因,逼得他不得不离职,相应的女友的职责也来越露骨,所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直到一个月前,他有一次面试面试回来,发现好久没有买新衣服的女友,突然提着一大堆新买的衣服回来,据他有限的认知来看,其中都是好几个都是他一个月工资都不一定能买得起的名牌,其余的好几种他都不认识。渐渐地,女友天天往家里提新东西,然后也开始晚上不回家了,一次,两次,一夜,两夜,其实女友每次回来不让他碰,他在她脖子上看到的痕迹,其实他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就是不信,他不信在学校的时候温柔可人的女友,在上班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面能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于是他也开始有所行动,就是每次在女友下班回来之前会问她想吃什么,然后在她回来的时候做好,虽然女友经常语气非常不耐烦,也经常不回家。但他就是贱,贱得放不下啊!怕她晚上回来还没有吃的,怕她小日子来的时候,没人能顾着她啊!在半个月前他终于通过辛辛苦苦写稿攒下了一点钱,跑到去专卖店,买了一瓶她上学期间一直想有的香水,守在楼下,准备等等她回来时,给她惊喜。等到天黑时,他发现家里灯亮了,以为女友今天提早回家了,当满心欢喜的他推开门看着由门口一路延伸到房门口的衣服时,他感觉一阵眩晕,脑子就处在蒙的状态,等到被踢着回过神的时候,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在劝架的只披着床单女友以及眼睛肿了一只正在踢他的男人,其实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脑子中仅仅只有一句话:她在偷汉子,她背叛了我。其实那时候心底有着一丝解脱感,但那时他已经察觉不到了。
之后女友跟着那个男的走了,他也没有勇气拦着,毕竟她烦。在之后女友陆陆续续来拿衣服,他则没日没夜的过着,只不过每回女友来他都会醒,然后看着女友进进出出拿东西,看着女友边厌恶的看着他,边骂完他后离去。昨天是最后一趟,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他的东西了。‘呵,怪我,怪我无能。’早已无声流泪的苏然心中暗自嗤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