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荒原上盘旋着几只秃鹫,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死死地盯着下边被鲜血染红的大地,零零散散的几具尸体腐烂发臭,却没有什么生物敢靠近,那几人有男有女,有的怒目圆睁,有的身首异处,但是,他们的眼睛却都朝向一个地方,顺着目光,隐隐约约看到两道闪电,正在肆意的破坏着这片土地最后一点点生机。
“乾卦,九五,飞龙在天!曾有大尊言我荒族永无见天之日,如今气流八海,贯通四地,天不灭我荒族!天不灭我荒族!”
祭坛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此时却拿着一块破旧的罗盘,嘴里念念有词,一头银发染上鲜血,在大风中飘荡,他时而狂笑,时而低语,无人能知发生了什么。遥看远方的天空,太阴与紫薇遥遥相对,将大地映成半红半紫的模样,显得更加诡异与凄凉,老人身后的城墙内,早就没有一丝生气,但是老人的眼里却有无限灵光。
“阻止你的不是我,晨,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漫漫的时光长河,早就容不下你我了”
“大道之事,远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霜!你能看到眼前的生机,可你看不到日后的毁灭!!为什么不和我一起重塑这日月,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晨,外面有什么,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你永远不懂,什么是自由!你若继续拦我,我只能先杀了你!”
“如你所愿”
“时间长河,孕育了无数生灵,或人类,或妖兽,或魔头,或仙灵,都是光的后代,是光,孕育了一切!若是能得到那光的力量,你们这些小娃娃,也能成为那上天入地,神通广大的仙人!到时候,任那天高海阔,尔等也可随意遨游了......”
“阿公,那如何才能成为仙人呢?”高台之下,一个稚嫩的孩童,睁着大眼睛,好奇发问
穆公看着那个孩子,眼里面有了一丝笑意“小毛毛,你也想成为仙人吗?”
那个被换做小毛毛的孩子,穿着兽皮,脸上脏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此刻却是被囧的涨红了脸,他抬起头,看起来却是有些坚定,但是一发声,却还是那童言的稚嫩感“阿公,小毛毛也要像老爹那样,成为部落的猎首,保护部落!”
“看到没,那是老子的儿子,就是有出息哈哈哈!”高台之外,零零散散站着数十个汉子,个个精壮,却是那些孩童的父辈,其中,有个穿着兽皮,脸上有个伤疤的汉子,正高兴的对边上的几个汉子吹嘘。
“猎首的孩子,自然不凡,不过跟我家小子比,还是差了不少啊”猎首边上,一个背着大葫芦的中年男人,笑着打趣。
“老五,你再放屁,老子今天晚上打断你的腿!”猎手怒目圆睁,一拳打在老五身上,不过却没用用力,被后者嬉笑之间避开。
台上阿公,微笑看着外围的那些汉子,心里面微微有些欣慰,这些男人,是他们红叶部落,立足这蛮荒的根本!
“好啦,你们这些小娃娃,可是我们红叶部的未来啊!”他说出这句话,眼中饱含期待,可是台下那些小孩,却听不进这些大道理,一个个散去,找自己老爹去了。
红叶部落,虽然是这方圆百里的第一大部落,但是在这漫漫无边的蛮荒之地,也只是微小的一颗沙砾罢了,但是红叶部落不与世争,盘踞在乾龙山脚下,自给自足,倒也过着幸福的日子,部落的男人们各司其职,女人们相夫教子,却也成就了这血腥之地少有的一片和谐。
“老爹,阿公每次都是这几句话,我都听腻歪了。”
猎首哈哈一笑,一把抱起自己的儿子:“秦羽小子,老爹当年还是小毛毛的时候,也是这样被烦过来的,你就忍着吧哈哈!!”他肩头上的小孩,此时却皱着脸,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男子又是哈哈一笑,说到:“别愁眉苦脸的,今天你三叔可是抓回来一直熊瞎子的崽子,你们这群小娃娃可有的玩了!”
听到熊瞎子的崽子,秦羽这才笑了起来,一翻身坐在猎首秦山脖子上,大喝一声“架”,颇有一番皇城将军的味道,男人也不生气,大步一跨,却好似一只猿猴一般,朝着部落篝火飞驰而去。
夜幕将至,部落中间那团篝火早早的燃了起来,每天晚上,族中的猎户们都会带着狩猎的战利品回来,跟自己的家人一起,围着这个篝火,安安静静的享用属于红叶部落最安宁的时刻,今天的篝火,也因为孩子们的笑声显得格外红,族中老三秦海,坐在篝火旁,看着自家的孩子和族中其他的孩子围着熊崽仔玩耍,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秦海在族内威望颇高,因为他是上一任猎首的儿子!整个红叶族,一共分为七脉,其中,第一脉为族长之脉!也只有第一脉,是世代族长之脉!族长,也就是猎首!也就是说,红叶部落的族长,正是小毛毛秦羽的父亲,秦山!但是,红叶部落的族长,并不是像其他部落一样一脉相传,而是竞争的到,每到了族长更替之时,就是部落里面最为紧张的时刻,因为在族内比试结束后,胜者及为红叶族下一代族长,他所在之脉也是红叶族第一脉!所以,即便秦海的父亲是上一任猎首,但是他在数时年前的大比上输给了秦山,猎首之位,自然与他没有可关系。
但是秦海对于秦山,却是没有半点恨意或者是嫉妒,技不如人,理当如此,不仅仅是他,每代败给猎首的人,都会如此想,并且在余下的时间专心辅佐猎首,竞争与合作共存,这是他们红叶部落立足于这蛮荒,并成为百里之类的第一大族的根本!
这种靠竞争来的族长,在一开始就会积累起巨大的威信,成为族人心中顶天立地的猎首!这对于整个红叶部落的发展,也是有这莫大好处的,至于制定这一规则之人,则是整个红叶部落最为特殊的存在——始祖穆公!
穆公是从何时开始守护部落的,秦山秦海却都是不知,他们只记得,在自己还是小毛毛的时候,穆公就已经如同现在一样,佝偻着身体,整日守候在部落,岁月变迁,秦山等人的父辈早已经化为黄土,可阿公,还是那个阿公,整个部落都对阿公崇敬无比,因为他,是红叶部落唯一的仙人!
夜幕悄悄的降临了,此时正值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之际,夜晚的乾龙山,有一丝丝凉意,但红叶部落的人们,在篝火的温暖下,却是不觉寒冷,绵延数十里的乾龙山上,传来阵阵妖兽的吼叫声,却不知又是那位两位霸主,在为了地盘死斗。篝火旁,秦山在教导秦羽箭术,不过秦羽这小子却是一点心思也没有,眼睛经常瞄着趴在一旁的熊崽子,另一边,老三秦海和背着葫芦的老五在小声交谈,时不时哈哈大笑,喝下几大口酒水,看起来颇为快活肆意,族中的女人们,则是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白天发生的琐事,那巨大的篝火,燃起了红叶部落的生机,化作了一缕缕白烟,朝着那一轮红月飞去……
“老三,你之前所言,可当真?”背着葫芦的老五,眯了一口美酒,看向秦海。
“自然当真!”秦海也微微一笑,接着继续说到:“此事你若不信,大可去问猎首,今日我们在外捕猎的时候,眼睁睁的看到那头被我们射伤的野鹿,冲进那个山泉之中,几乎瞬间,就回复如初,又远远逃出去了。”
“若真如此,那个泉水一定有大蹊跷,明天叫上其他小组,我们得一起去看看。”
秦海微微点头,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秦山,秦山也结束了今天的教导,走过来与他们坐在一起,不远处,又有三个大汉,走了过了,六个汉子聚在一起,小声商量着什么。
秦羽却是如同出狱的小鸟,跑到熊崽子边上,翻身上马一般,骑到了它的背上,可怜熊崽子白天受了伤,晚上又要被这般捉弄,却是半点怨言也不敢出,因为不远处那堆汉子里面,有一个,白天一掌震碎了它父亲的头骨。
“小熊,以后就叫你无敌钢铁战斗熊啦!”背上的祖宗小手一挥,好似执掌千军万马一般,得意洋洋,至于胯下的“宝马”,却是只能无奈低吼,接受了这个憨憨的名字。
夜色渐渐深了,族人们也都回到自己的帐篷,只留下几个壮汉,留守在篝火旁边,守护着一族的安全,柴火被烧的爆裂,发出嘭嘭的声音,与夜晚轻轻的虫鸣交错在一起,安抚着部落的族人们入睡,在众多帐篷外,有一片树林,树林深处的那件木屋内,穆公静静地打坐,在他的一吐一吸之间,仿佛有一道道白色的气流,在随着他的呼吸,反复的循环,许久之后,穆公睁开了双眼,却好似一到闪电劈开了黑夜,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深处,一道道灰气在不断穿梭……
一声叹息,久久回荡在树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