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此次的妖兽之乱,红叶部落陷入极大的悲伤之中,这一次的损失之大,达到了数十年以来的顶峰。老七的战死,使得红叶部落的魁首只剩五人,更是有近十个族内强壮男人的阵亡,对于红叶部落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那些战死的族人,在猎首的组织下,被族人们放入篝火,化作点点星光,继续守护者红叶部落的人们。
但是此事并没有如此完结,因为,秦羽还没有找到!
作为红叶部落的一份子,即便是死,他的遗体也要回到部落,这是红叶部落坚持百年的传统,而秦羽作为猎首的儿子,红叶部落绝对不允许他骨寒郊野!在休整了数日之后,穆公再次进入山脉,一遍遍的寻找着秦羽。
秦山每天晚上都等在部落门口,他的内心渴望着,穆公带回来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是一个活蹦乱跳的臭小子,飞扑过来再喊自一声老爹......
“爹,秦羽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阿。”
老五家的丫头不停的追问,秦风一边修补着自己的葫芦,一边说着快了快了。秦海还在修养,他的两个儿子,除了伺候他,也是整日坐在外边,望着门口,期待着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老六的大女儿,早就到了豆蔻年华,此刻却是一直坐在篝火旁,任谁劝也不肯离开,因为那里面,住着她的七哥,住着那个答应她等她再长大一些就娶她的男人。
无敌钢铁战熊,被扔在部落,无人理会,它索性也不离开,来到瞭望塔上,和秦山一起每天望着天边,小煞星不在,它的日子也少了很多乐趣。
失去的终究拿不回来,还活着的人只能珍惜眼前。
被众多人挂念的秦羽,此时却紧着小脸,他,被困在了一个小黑屋里面。
没错,就是小黑屋,准确的说,是一片被黑色充满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周围除了黑色,什么也没有,在这里,他仿佛失去了全部感官,看不见,摸不到,听不着,被包裹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仿佛前一秒还在背篓之中,后一秒就到了这里。一开始他还漫无目的的在这片虚无之地游荡,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此刻早就精疲力竭,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着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阿,啥也看不着,七叔在哪儿阿,老爹也不见了,不知道那大怪物有没有被打跑。”作为一个五岁的孩童,他却没有被吓得哭泣,这与秦山自幼的教导有关。
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微弱的亮光,秦羽立刻翻身站起,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亮光渐渐变大,慢慢的有了形状,形成了一个雪花状的碎片,一朵黑色的雪花!
这种东西,在他短短的人生中,实在闻所未闻,但是内心却没有任何害怕,那雪花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害,小孩子没有危机感,秦羽不但不害怕,反而伸出小手,想要去触碰那黑色的雪花。
就在他的手摸到雪花的一瞬间,突变,瞬起!
黑色的雪花飞速旋转,逐渐膨胀,好似化作了一张大网,朝着秦羽扑来!
秦羽怪叫一声,却是较低抹油,扭头就跑,这一套动作极为熟练,显然是在逃跑这一方面侵淫已久,但他那小小的身躯,岂能跑过化作大网的雪花,几步之间就被追上,那黑色的雪花发出奇异的光亮,迎着秦羽的惨叫,直接印在了他的身上。
“哇!!痛痛痛!”
秦羽被扑倒在地,蜷缩在一起,他的兽衣崩碎,露出白净的身体,但是,在他小小的身体之上,此刻被一条条黑线覆盖,好像是以他的身体为画板,用黑色画出了一个奇特的图案,秦羽在地上不断翻滚,嘴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面团一样,被一双大手随意的揉捏,拉长,再压扁,随后还用擀面杖锤上几锤子。最痛苦的是,他感觉自己的筋脉,正在处于一个不停断裂再重组的过程,这一过程,就好像被人卸掉了手臂,再拼接回去,而且行刑的人手法并不高明。
渐渐的,秦羽再也喊不出来,身体不停的颤抖,可是黑线的勾勒还没有结束,痛感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在逐渐增强。
但是,在这一反一复之中,秦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缓的发生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他不知道是好是坏,但过程绝对不好受。
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一股股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慢慢渗透出来,随着时间的前进,遍布全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羽从半昏迷的状态中缓缓醒来,一直紧闭着的双眼,也换换睁开。
“这......”
他的心头浮现万千思绪,他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可眼下却是,又回到了湖泊岸边!他赶紧低头,自己的身子依旧白净光滑,之前的黑线全部消失不见,仿佛那个黑色的空间,只是一个梦一般,可是,那种疼痛如此真实,又怎么会是梦呢......
突然,秦羽感觉到有人前来,正准备逃跑,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股大力吸扯,瞬间被抓在手心,他一边喊着救命,不要杀我诸如此类的话,一边拼命的挣扎,一回头,却是看到了阿公那沧桑的双眼。
“阿公!”秦羽一声尖叫,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些日他受的委屈,此时都无以言表,只能化作泪水。
“好了好了,没事了,阿公带你回家”
“嗯”
红叶部落,瞭望塔之上,一人一熊就这么坐着,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猎首秦山,往日的威风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暮年的死气,处于壮年的他,现在却像个七旬的老人,在他的身上,常人都能感受那一丝落寞,仿佛这个战无不胜的猎首,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凡人,坐在这塔台之上,喝着酒,看着远方,眼中尽是萧瑟。
天边渐渐浮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这一幕落在秦山眼中,好似一道霹雳直下,他强壮的身体又像是有了活力,竟然直接从几十米的高塔跃下,不顾一切的朝着那个身影跑去。
铁子也张大了嘴巴,笨拙的爬了下来,一双熊眼瞪得老大。
“臭小子!”
“老爹!”
族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赶到,老五抱着自家丫头,身后跟着秦海的两个小子,急匆匆的赶来,族中的夫人们也都是个个眼含泪水,看着不远处秦山父子。
秦山看着眼前的儿子,泪水止不住的流下,颤抖着手轻轻摸着秦羽的脸,声音几乎哽咽:“臭小子,你去哪儿了,老爹都以为你被那畜生吃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眼前一迷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再一睁眼,就看到阿公了。”
穆公神色疲惫,轻轻摸了摸秦羽的头:“好了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秦山抱起儿子,走到自己的帐篷内,周围的人也都渐渐散去,只是每个族人眼中的喜悦却是掩盖不掉。这一刻,属于他们父子。
熊崽子站在不远处,内心微叹,小祖宗回来了,自己的苦日子还远吗,想到这,他露出愤愤的表情,一口咬下大半块野果。
穆公眼含微笑,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小木屋,他虽然保护不了部落所有人,但是他却一定会尽自己所有,去守护这个部落的安全,这,是他秦穆一生所望。
月亮升起,缓缓的照在山林之间,族人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珍惜着跟自己家人在一起的时间,秦山看着身边熟睡的秦羽,心底暗暗发誓,只要他秦山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小羽!这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底线。
族中的篝火还在燃烧,其内沉睡的灵魂们,仍然在悄悄的保护着红叶部落。
百万里之外,八大宗门之一,无极宗深处,一个盘坐的身影,缓缓睁开了双眼。
“下三爻,不吉利。”
皇城之内,一座辉煌的宫殿之上,有一人身着紫金龙袍,站在屋顶之上,静静地看着月亮,在其身后,一道黑烟悄然出现,化作一个影子一般的人,朝着前人躬身说道:“陛下,屋顶风寒,切莫着凉。”
“无妨,朕喜欢这时节的月。”一道轻柔的声音缓缓传出,听起来极为舒适。
“今夜的月,很圆。”
身后那黑影沉默少许,再次弯腰“既然陛下雅兴,老奴不再叨扰。”说着便化为黑烟散去了。
至于身穿龙袍之人,脸上毫无表情,仿佛他的世界,此刻已经被这月色填满。
但他的眼底,一道狠戾之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