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2月8日大雪
也真是奇了怪了,年三十儿下了这么大的雪。
他们这帮人是不是缺心眼儿?不早上不晚上的放什么鞭炮?我起了个大清早给张建国做了饭,伺候着他上了班,寻思睡个回笼觉吧,他们都不让我消停了,真是缺德。
穷乡僻壤出刁民,寻思起来我就上火,我竟然能落魄到这个地步,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我的命啊。
电工刘耀宗给他的媳妇刘玉梅新买了一条红色的毛线围脖,挺好看,可扎在刘玉梅的脖子上,真是白瞎了,你看她胖成那个样子,脸上褶子又多,一张嘴满口的牙焦黄,苍蝇都嫌臭不往她的嘴上落,一天到晚脸上抹的煞白,嘴唇涂得通红,跟吃了死孩子肉一样,咋看都恶心,可惜那条毛线围脖了。
我也知道她看不上我。背地里老讲究我,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年轻的时候念多少书也没啥用,到头来还是得从城里嫁到农村来,给光棍当媳妇。
其实我特别想抽他的嘴巴子,她这么说我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有啥法子呢,人家命好,嫁给了电工。她家的爷们刘耀宗能挣钱,日子过得充裕。再看看张建国,除了下井挖煤还会个啥?天天下班回来跟个驴粪球子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煤面子,挣不了几个钱儿,啥都买不起。
穷也行,你倒是会说个体己话啊,偏偏又是个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家伙。嫁过来两三个月了,连句心疼的热乎话都不会说。
不会说就不会说吧,压根也没打算跟他过多久,前阵子县城里的表姐夫说,她认识一个老中医,能弄到生孩子的方子。可我现在都40多岁了,不知道吃了还能不能管用,要是镇能管用,我就跟张建国离婚,我的模样也不差,回县城去照样能找一户好人家。
哎,要是找个20年弄到这方子,给我原来的爷们儿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也不至于现在沦落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给张建国这个老光棍当媳妇儿,这都是命啊。
晌午的时候我去小卖店买东西,又碰见大夫白胜利了。她还趁人不备掐了我的屁股,这个流氓的家伙,前两天趁着给我看病的功夫捏了我的胸脯,看我没说啥,他还蹬鼻子上脸了,难怪村里的人都说这家伙好色。
不过说句心里话,刚才他跟我一块儿往回走的时候,趴在我脖子根儿上跟我说,要给我买一条刘耀宗媳妇那样的红围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虎我。
哎,天快黑了,建国早上走的时候也没说加班啊,可到现在咋还没回来?
这大过年的!
陈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