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尊丰隆不禁沉吟:“难道那神兽竟能对我族的幻功免疫?”
泰原也曾想过这种可能,但当时赤犼被桑罗掳走,不知道真正受创与否,又未能再次交手,如能再过几招,当可判断出来。
登荣却毫不在意,大声说:“我龙族幻学包罗万象,不信伤不到它,趁着其他方族尚未到来,今夜我们就先出手,擒住那神兽!”
白龙司狄章出言赞同。
土父摇了摇头,说:“这神兽幻力惊人,我建议再观察几天,设计制它。”
赤龙司咸逢说:“黄龙司说的有理,贸然出手,倘若制不住那神兽,岂不是丢了我族的气象,沦为中土笑柄?”
“赤龙司、黄龙司太过谨慎了!”登荣哈哈大笑,“量一头神兽而已,连欧默、英初那三人都能几乎将它擒住,制住它能有何难?
“我龙族也就是离霍莱山较近,所以才能提前赶来,若是圣灵族和光明族提前赶来,他们会不出手么?
“我们若不出手,等圣灵族和光明族到了,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兽落在他们手里了!
“所谓机不可失,我们不如索性先下手为强,今夜就制服神兽,这样其他方族也说不得什么。龙尊,你看呢?”
他连珠炮似地说着,说完看向丰隆。
丰隆却并不回答,反是转问泰原:“大哥,依你之见呢?”
泰原早就不过问龙族之事,这时见四龙司分成两对,各有坚持,更加不愿趟这趟浑水,但他毕竟有所追求,只说:“此事尚需龙尊决断,若是用的到泰原,尽管下令。我只……只是担心,龙族就算获得了神兽赤犼,恐怕也未必就是好事,反而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丰隆面色不动:“大哥的意思是说会有人再从我龙族的手上抢夺神兽么?”
登荣“哼”了一声:“我看谁敢?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龙族自然不怕有人来抢。”泰原连忙解释,“只是这神兽如此神奇,中土觊觎的人实在太多。这样的东西放在谁的手里,恐怕都是怀璧其罪,何况其他种族也许会就此孤立龙族。当然,这只是泰原个人的看法,如何抉择,请龙尊定夺。”
“泰原贤侄说的有理。”土父接过话头,“神兽若是在龙族,肯定会有人三天两头来打主意,龙族就算保护得了它,也会从此不得安宁。以龙族的安宁来换取尚且不知有何神奇的赤犼神兽,恐怕并不明智。”
“这般说来,这神兽倒是一块烫手山芋了?”丰隆话声中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咸逢说:“龙尊明鉴。”
“那把这神兽送给圣灵族和光明族就明智了?”登荣气呼呼地说。
这显然更非在场诸人所愿,各人都不禁默然。
泰原微笑着打破沉默:“敢问龙尊和四位龙司叔伯,圣灵族元母天羲娘娘和光明族炎尊魁阳先生是何等人物?”
丰隆说:“元母和炎尊自然是当世第一等的政治家。”
泰原笑了笑,说:“那我们现在想到的,他们二位会想不到么?”
这句话果然提醒了众人。丰隆哈哈一笑,顿有豁然开朗之感。
登荣却仍然不明白,出声问:“龙尊,你有何决定?”
丰隆伸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按说这神兽出自公海,当是有德者得之,但实际上却是先到者先得,有能者先得。这次我们大举赶来,若是空手而回,岂不是白白耗费人力物力?恐怕无法向族人交代。”
登荣双手一拍:“正是!龙尊高见。”
丰隆继续说:“何况这神兽宝兆异常,或隐藏着惊世的能量和秘密,倘若落在心术不正的种族手里,必将危害中土世界!”
登荣再次击手,又说:“龙尊高见!”
丰隆说:“传与岛上人士知道,就说今夜龙族将会出面擒收那神兽,如能侥幸制服,龙族也只是暂为保管,等各大方族到来之后,龙族就会交出神兽。届时如何处理,由各大方族联合所有种族共同商议。”
这一句却大大出乎登荣的意料,他连声说:“这怎么可以?我们出力,让别人摘果子么?若是落在其它种族手里,岂不是对我龙族的发展大为不利?”
泰原却不由暗暗称赞,多年不见,丰隆今非昔比,已然有了成熟政治家的风范。
当然,龙尊的这个决定,也恰是他的意愿,事情正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对于神兽赤犼的归属,自然是如龙尊所说,先到者先得,有能者先得,这一点当无异议。但泰原担心的是,有种族收服赤犼之后,其它种族心存不服,明争暗抢,酿成无穷灾祸。
只有聚齐九大方族,把神兽归属之事当众商定宣布,各自约束遵守,方可消除这种潜在祸患。而一旦九大方族形成公议,其它中土各族也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这,正是泰原此行的设想和目的!而龙族作为他自己的母族,能够率先做出表率,泰原当然开心和自豪。
只见丰隆搓了搓双手,大声说:“四龙司!”
登荣等四人立刻站立听令。
丰隆说:“今夜你们便共同出手,擒住那神兽赤犼,若事不利,本尊也会出手!”
登荣等四人齐声接令。
丰隆看了泰原一眼,笑着说:“如果我们也都不行,就要请泰原大哥相助一臂之力了。”
泰原微笑着说:“龙尊说哪里话来?我只需静坐山顶,看各位大显神通,马到功成。”
六人齐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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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整座霍莱山都在传说着龙族的决定,龙族之外的中土人士全都松了口气,但很多人仍是将信将疑。
泰原刚回到山顶,便见到博父远远迎了上来,对着他连树大拇指:“高段,高段,贵族这番决定实在漂亮至极,此计莫非是老弟所出?”
“这当然是龙尊的决定。”泰原笑着说。
“厉害,厉害,龙尊丰隆果然是个人物。”博父打心里称赞。
英初也点了点头,心说:“的确厉害,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之前他和欧默、桑罗等一众游民也曾联合,当时约定谁出力最大,神兽就归谁所有,相比之下,实在是幼稚地很。
就算擒住了赤犼,他们那些人是否会遵守约定、功大者得?何况以他们这些游民的种族出身、幻功修为,还不是早晚被人抢去?
一切只不过是徒增杀戮而已。
反不如龙族策略高明,不仅能名正言顺地出手,就算最后不成功,也是为中土世界尽一份力,进退自如。
英初不禁大为自嘲:“英初啊英初,你还是专心做个游民、猎捕你的怪兽吧,别学着人家玩政治,压根不靠谱……”
傍晚时候,晴朗了一天的天空,突然阴了下来。
“这老天倒也配合。”泰原见势心想,他们龙族的幻学多数是从龙身上演化而来,阴雨天气的时候施展更见威力。
现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已齐备,想来龙族今夜的行动将会成功。
当晚,龙族的上百少年子弟沿着霍莱山东侧海岸线架设火把,照亮了霍莱山的夜空。
午夜一到,红光再次从海底喷薄而出,天地间顿时一片光明。红光照耀之下,霍莱山海滩上的火光都显得黯淡不少。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红光消散,一声巨吼,那神兽归墟赤犼再次跃出海面,停在半空。
龙尊丰隆等一众龙族人士早就严阵以待。见神兽出来,丰隆一声呼哨,四龙司一齐御风而上,分站四角,围住赤犼。
那赤犼似乎已经意识到今天所来的人非同从前,不再搔首弄姿,反而不时左右顾盼,眼角甚至朝着下方的海面瞅了一下,可能是在盘算逃走的路径。
“莫非这神兽已经通灵?”泰原远远看在眼里,不由想到。
动物修炼多年,多有灵性,原本不足为奇。有的动物甚至可以通过修炼幻化成人,学人说话做事,几乎可和正常人无异,比如龙类、狐类等等。
也有的动物虽然通灵,却不选择幻化为人,仍然保持原来的形状。但是它们的智力已经和人类相当,有的甚至超过人类,想来这赤犼应当就属于此类。
这样的灵兽泰原知道不少,他们龙族的圣兽“灵尊”便是一例。
灵尊是一只灵龟,中土传说中,只有活过万年的乌龟才能被称为灵龟,而灵尊正是诞生于原始时代,至今已有万年多的寿龄。
据龙族故老相传,灵尊早就可以幻化成人,也可以张口说话,但它却从没有这么做过。
看上去,灵尊似乎只是一只普通的灵龟。然而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它的不同。
原来灵尊不仅八足六眼,最奇的是,它背上刻着日月八方之图,腹部刻着山川海渎之象。
九年前龙息学院五百年院庆,灵尊曾应伏龙先生之请,将身体幻化变大百倍,让上万学子们得以亲眼目睹它身上所刻的图象。
除了这些,灵尊身上还刻有部分图文,据说记载着人类自古以来的历史。灵尊由此被公认为是见证中土世界历史变迁的活化石,与东南极地阳波山上的恒何树并称于世。
此外,灵尊还以精于占卜预测而闻名中土。
据说灵尊出自灵龟族的圣地员峤山,后来才来到了龙族现在的都城龙穴山。
刚到龙穴山时,它的背上显现了八个龙形文字——“建都穴上,族兴而昌。”
龙族得此预兆,建都于龙穴山,后来果然种族兴旺,大几千年来,一直是中土世界赫赫有名的大族之一,近世更是成为中土九大方族之一,威震中土东北。
而自那以后,灵尊便被奉作是龙族的圣兽,历代供养。
再后来,大概是一千多年前,不知道是何原因,灵尊突然离开了龙穴山,转移到了南方千余里的龙息谷。
此事在当时的龙族曾引起巨大的震动。是不是灵尊已经预测到了不祥的事情?难道龙穴山将会出现大灾难?
当时有人提议迁都龙息谷,但后来阻于众议,没有实行。
龙族只是派人前往龙息谷继续供养灵尊,同时也开始尝试研究灵尊离开龙穴山的秘密。
但灵尊却再也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