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让张景意外的是，高龄产妇褚伟红带着老公赖喆又来门诊。
赖喆开门见山对着方燕说道：“医生，昨天我们商量一下，还是决定引产好一些？”
“引产？”方燕犹豫地道：“胎儿28周，进入孕晚期了，建议还是不要引产！”
“因为到了孕晚期其实孩子已经发育完全，体型比较大，这时候进行引产对你太太的伤害是比较大的。”
“我知道！”，赖喆如数家珍地道：“晚期引产可能会引发产后大出血，如果出血过多还会有生命危险。”
“还有对产道的损害以及宫腔感染等等。而且我老婆40岁，也属于高龄产妇，所以现在引产，危险性更高。”
“你说得对！”，方燕建议道：“现在看胎儿还是健康的，最好是不要选择引产，毕竟胎儿是无辜的，身体是自己的！”
“室内隔缺损也叫健康？”，赖喆如同炸刺的猫一样露出利爪，“你们医生也太不负责任了，明明是先天性心脏病，你们还说是健康，万一出问题，一尸两命的话，你们才会认真对待吗？”
“这个……”，方燕为难地道：“我们是基于你太太及胎儿的情况作出的建议，真的不建议你们现在引产！”
“出问题，你们医生负责啊？！”，赖喆拍着桌子吼道。
“老公！”，褚伟红轻轻地扯了一下赖喆的衣服，“你不要这样闹！”
“这种庸医就得骂！”，赖喆甩开褚伟红的手道。
张景把诊室的门关上，想把吵闹声隔开，但很快被人推开来。
他一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阿婆，还有病人，你等我们叫号再进来！”
老妈妈将拐杖插进门缝里，说道：“你开门，我跟里面的人是一家的！”
“哦！”，张景赶紧打开门让老奶奶进来。
老奶奶一进来，拐杖往地下重重一顿，“阿喆，你带伟红来医院干什么？”
赖喆回头一看，立即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怂了，连忙上来，“妈，你来医院做什么？”
“做什么？”，老奶奶冷哼一声，“我要是不来，我孙子是不是就没啦？”
“妈！”，褚伟红赶紧让座，“我是来医院检查的。”
“哼！”，老奶奶冷冷地道：“是你鼓动我儿子来的吧，我就知道，你不想再生一个！”
“妈……”，褚伟红委屈地看着老奶奶，不敢作声。
“妈、妈！”，赖喆扶着老奶奶坐下，“是我叫伟红来的，这胎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很难活的，早引掉早好！”
“好什么？”，老奶奶抄起拐杖重重地打在赖喆的小脚上，“你儿子阿贤虽然脑子不太灵活，不也活得好好的？！先天性心脏病算什么？！”
赖喆痛得脸皱成一团，但他没躲开，“阿贤当时产检的时候就查出有问题，是你硬要生下来，现在搞得多麻烦，如果再生一个有病的，那不是……”
“不是什么？”，老奶奶又在赖喆腿上抽了一下，“胎儿不是人啊，那是我孙子！”
赖喆低声嘟哝道：“死了就不是孙子了！”
没想到老奶奶的耳朵还挺灵，又是一拐杖敲了过去，“你说什么，我孙子还活着呢，你咒谁死呢？”
这回赖喆闪躲到一边，“妈！别打了，我可是你儿子！”
“我还没死，这个家我做主！”，老奶奶看向褚伟红，“回家！”
“妈！”，赖喆忍不住爆发了，“这事，你就别管了，伟红还没进我们家户口呢，按你的说法，她还不是我们赖家人！”
褚伟红一听，要坏事了，赶紧推了赖喆一把，“你瞎说什么？”
“你说什么？”，老奶奶腾地站了起来，怒瞪着赖喆。“你再说一遍？”
赖喆硬气了那么两秒，在老奶奶凶狠的眼光之下，他又怂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说伟红生了儿子，就让她进咱们家户口的！”
“你懂个屁！”，老奶奶破口大骂道：“村里规定，有男丁才能把父母的外地户口迁进村里，这关乎村里分红的大事，你以为那么容易啊，现在阿贤算男丁吗？”
赖喆硬着脖子道：“怎么不算？阿贤是我儿子！”
“他以后要是能撑起赖家才算！他撑得起吗？”，老奶奶不断质问道：“你们两夫妻死了，还不得阿珠这个妹妹照顾阿贤，一个女孩子嫁出去，能照顾他啊？你们不赶紧生一个健康的儿子出来，怎么传赖家的宗，接赖家的代？”
“妈！”，褚伟红赶紧劝老奶奶，“别生气，别生气，我生！”
“伟红！”，赖喆不满地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要也先要你的命！”，老奶奶举起拐杖就要朝赖喆头上敲去。
张景上前将赖喆拉开，而韩秀妍则挡住老奶奶的拐杖。
韩秀妍劝说道：“阿婆，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别闹起来，动了你媳妇的胎气！”
还是孙子有威力，老奶奶把拐杖放了下来，坐了下来，怒视着赖喆，“不准流掉，就这么定了，谁赞成，谁反对？！”
赖喆闭着嘴，以沉默对抗母亲的霸道。
“妈，我生！”，褚伟红始终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医生，谁赞成，谁反对？”，老奶奶冷冷地看着方燕。
“呵呵！”，方燕心想，你们家族恩怨关我什么事，“我们尊重你们的选择！”
“没有立场，一看就不是好医生！”，老奶奶不屑地道。
老奶奶看向张景，他正想说话，她一挥手，“我知道你是赞成的，伟红说昨天有个黑医生的养胎建议很好，你不用说了！”
张景笑了笑，心想，咱还真是无证上岗的黑医生。
他当然是赞成的，不然昨天他花了一千玄和币评估褚伟红母子的健康，真要引产的话，那他就白忙活了！
她再看向韩秀妍，也没给韩秀妍说话的机会，“你的女的，应该是赞成的！”
“我……”，韩秀妍张嘴想解释，想想，还是算了。
老奶奶举着手，看着赖喆：“五票赞成、一票弃权，生！”
“回家！”，老奶奶说完，就拄着拐杖朝门外走去。
“对不起，医生！”，褚伟红朝方燕、张景和韩秀妍道歉后，硬拉着赖喆离开诊室。
“啧~”，韩秀妍连连惊叹，“这阿婆真是猛！”
“是真猛！”，方燕感慨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老人都喜欢，哎……像我这种油腻中年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哎……”
“年轻就是让人喜欢的本钱啊！”，张景笑着拍了拍韩秀妍，“多亏了你这个女医生，哈哈！”
韩秀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