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宴席上,许晓晨看到了早已就坐的沐烨。她低下头,安分地做起自己该做的事,不再往沐烨那边靠。宴席间,她虽留心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但除了恭维和玩笑的话语,还是没能听到什么其他的东西。啧,不愧是位居高位的人,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她又看着现在这一片明显心猿意马的宾客,放眼望去,不少人都已往大门瞟了好几眼,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注意了。
许晓晨正想着法套取更多信息,忽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周围的人顿时齐刷刷跪下一片:“恭迎圣驾!”原来如此,许晓晨心中明了,不巧此时她位置正好在门边,看到眼前掠过的明黄色龙袍,上面还有迟来的龙涎香,混合着一股有些难闻的……药味儿?她比较反感这一类味道,不动声色地躲了躲。
皇上走到正中主位上坐下,他扫视了一遍地下跪着的人,目光在沐烨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再收回视线,道:“平身吧。”“谢皇上!”“今日是齐王寿辰,诸位不必如此紧张,朕也携恭贺之意到来,不需如此迎送。”他轻扣桌面,示意一旁的福庆喜。那太监随即让人抬上一个紫檀木盘,里面是七扇南海红珊瑚的屏风。福庆喜笑道:“怎么,齐王殿下,还不快快谢恩?”
齐王跪下,接过贺礼,让下人送去了偏房。许晓晨来府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齐王。他面目倒是俊朗,可哪怕是寿辰,也是一席黑衣,真是和他那间屋子一般平奇无趣。许晓晨又把视线转移到沐烨身上,魏王殿下?呵呵,不认我是吧,你会想起来的。
宴席过半,皇上似乎兴致也高,不知怎的就提到了嫁娶这个话题。寿康公主年方15,已到了嫁娶的年龄。而齐王---自从徐夜辰逝世以后也还没有续弦的打算。况且还有一个魏王王妃的位子摆在那里,没理由不让各家小姐浮想联翩。
“齐王殿下实乃君子也,自先王妃逝去,竟已禁红三年,可这王妃之位,却也不好一直空悬。不知齐王殿下,做何打算?”一大臣率先发了问。若是他,齐王大可值当没听到,可皇上偏偏也接了下来:“是啊,習儿,这可有看中的女子?”许晓晨耳朵一颤,她紧盯着沐習,看这非要迎娶两位正妻的渣男嘴里能蹦出个什么答案。
沐習顿了下,缓缓起身,清冷的声线微微起伏,竟然出乎意料地好听:“不敢耽误各家的姑娘,这王妃之位……还是先放放吧。”说完,自罚一杯,又沉默着坐下了。嗯,起码没搬出那个梓星?许晓晨不知道对这个回答该夸还是该贬。场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有想缓和缓和氛围的,尬笑两声又扯出沐烨来:“呀,既齐王殿下如此,那魏王殿下又是何意?”话一出口,那人就后悔了。除开一个刚穿过来就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艰辛生存着的许晓晨,满皇城谁人不知,魏王乃皇上与宫外妓女所诞之子,现下刚被皇家从那烟花之地认回来,却并不得皇上喜爱。自己主动提起魏王,若是触了皇上的霉头,才是真麻烦。
忽然被点了名的魏王殿下勾唇一笑,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杯,漫不经心地答道:“这才刚做王爷多久,哪家的姑娘能放心跟了我?再等良人吧,可别被在下耽搁了。”与沐習几乎相同的理由,不愧是一家的。许晓晨心里忽地好奇,曾经的皇上,是否也用同样的理由推托过同样的事?
“哈……哈哈,哪里哪里,魏王身上既流着皇家的血……”接话的人忽然停了自己的话,他本能地想巴结权贵,但想到魏王的出生和皇上的态度,现下便住了嘴。毕竟是风尘女子耍伎俩留下的种,甚至连魏王殿下的身世都还有人心中存疑,此事没有他人知晓,而皇上又因醉酒记不大请,即使有滴血验亲的结果和皇上的信物明摆着,可谁能知道这些里面有没有被做手脚,换句话说,魏王身上究竟流的是不是皇家的血,尚未可知。
沐烨似不愿放过那人,问道:“哦,如何?”那人只好硬着头皮,接了半句:“便,便该是……王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三个字几乎轻不可闻了。尴尬的气氛更甚,一时间,场上一片寂静,没人接地下话题。而几队舞女此时正好迈入大堂,气氛终于得以缓解。
许晓晨亲眼看完了一场变质的古代催婚现场,对他们竟隐隐有了怜悯,现代30也都不算太晚,而在这儿,20还未嫁娶便已能让家中长辈愁出白发了。“不过,”许晓晨瞟了眼沐烨,心中好奇心大盛:“什么叫‘刚做王爷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