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晨在一片慌乱嘈杂之中,下意识地去寻找沐烨的位置。不曾料想,一眼过去,没能看到魏王,反而被另一侧的男人吸引了目光。只见坐于席间的齐王镇定地喝完那杯酒,然后安静地退场,仿佛面前这一场大戏与他没有半分关系,明明自己也身在戏中,却像个看客。
许晓晨自然也是不想搅入这里面,无论别人想做什么,自己的命都是不能胡来的。她理智地选择离开,可混乱的场面和拥挤的人群似乎不允许她的想法实现,刀剑交错声,玉碟破碎声,喊叫声和哭声混杂着,让她有些心烦。
突然,大批的侍卫匆匆涌进来,许晓晨一时不觉,竟被人潮带到了交战中心,她暗道声糟糕,正准备溜走,身后猛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她踉跄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三尺青锋就已经将她身体贯穿。
因震惊而霎时瞪大的美眸,尝试着去拔剑的颤抖的手,还有迟来的疼痛令她皱起的娥眉、苍白的脸色,无一使那刺客同情。他迅速将剑抽出,把面前的人甩开,又往她身后的皇帝刺去,可皇宫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许晓晨替皇帝挡上的那一下,已足够他们上来拥住皇帝。
后面的事情许晓晨就不清楚了,她倒在大殿冰冷的地砖上,感受疼痛大批袭来,碾过自己的身体,又潮水般退去,带走自己的温度,渐渐麻木,意识慢慢开始模糊。大量的失血让她感觉自己浑身冰冷,她无用地想蜷缩起来,可已经连捂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血,满目的鲜血,她是如此临近死亡,以至于有了种温暖的错觉,她很快放弃挣扎,下意识去追逐那暖意,闭眼沉溺进其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
四周混沌一片,只有前方传来隐隐光源,模糊不清地勾勒出一个长发女人。是谁?许晓晨看着前面的那个女人,有些恍惚,那是在她幼年的梦中常出现的身影,很熟悉的人,是……母亲?
……她有些迟疑,但还是试着去抓住她的手,看不清样貌的那个女人,在许晓晨快够到她时,一把把她向外推开。许晓晨瞪大了眼睛,也不管真假,马上就想再去够到她。
---等等,等等!哪怕只一下也好!
可在真实与虚幻交错间,她却没能抓到一片衣角:“不,不要!别走,不要留下我!
等等!不要,不要啊!
不要走!
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
带我走啊……
………………
谁来救救我……”
被许晓晨突然抓住了袖子的沐烨有些疑惑,扯了扯袖子,竟没能挣脱开,他挑眉,看着床上的女人。
外面的小丫鬟听到动静进来查看:“姑娘你……”
醒了?
待她看清殿内状况,要说出的话瞬然停住,片刻后才惊叫出声:“魏王殿下!”随即她又把目光转向床上的许晓晨,迅速退了出去,不过顷刻,皇帝就带着人来了。
两方对视,气氛微妙地沉默着,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寂静,而正处风暴中心的许晓晨浑然不觉,此时的她,正在另一处沉迷。
“呼……呼……啊……”粗重的喘气声将自己包裹着,而面前一片黑暗。许晓晨仔细听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颤抖着的,是自己的声音。
她的感官似乎渐渐明晰,身后和宴会上相同的兵戈相交声让她下意识想躲开。她知道自己在奔跑,很累,很难受。鼻腔传来干燥的疼痛感,如同用沙砾刮过一般,呼吸道也是一片火撩。她很想停下来,却做不到。
许晓晨瞬间明了,尽管感觉如此真实,但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她”,此时真正经历着这些的那个女孩,一个踉跄摔倒了。地上铺着石板,钝痛霎时便让她涌出了眼泪。
许晓晨也感受着这些,主观上被放大的痛觉让她倒吸了口冷气,什么破事儿?伴随着疼痛而来的眼泪到让她感到有几分新奇,流泪,原来是这种样子的。
不用看就能想象出,女孩的膝盖该青肿成什么样子。她双腿颤抖着,似乎站不起来了。身后不远的地方突然响起女人凄厉的叫声,吓得女孩和许晓晨均是一哆嗦:“筱筱!跑!快跑!不要停!不要……”“停”字尚未出口,声音便伴着血液喷涌猝然断开。女孩一愣,撑起上身,艰难地想要转头去看,一双手却突然覆上来,阻绝了她的视线。
她感觉自己被人艰难地提了起来。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那是个颤抖着,还带着哭腔的同样稚嫩的女童声:“筱筱……筱筱起来,不要回头!我们走……快走!”
另一个威严的男人声音也在这时传来:“夜辰,带妹妹去密室。”坚定而沉稳的声音让人感到心安。自己终于重新得见光明,被那双冰凉的、微微湿润的手拉扯着,磕磕绊绊又开始了奔跑。
许晓晨在听到那声筱筱时便明白这个女孩是谁了。徐筱辰,有着第一视角并且经历了整个事件的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