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辉煌的都市只剩下高楼的残躯在临死前哀嚎中倒塌,最后残留的身影将带来深渊的晚宴。”
啪——
随着书本合上的声音,塔楼上最后一柄火药枪熄火,一个高瘦的女性如同断线的风筝,在狂风中摔落在教堂描绘着约翰福音的彩色玻璃上。
就像美丽的罂粟一样,绽放。
“故事讲完了,喜欢吗。”
阴影中男人捧着一本尘封的古书,风衣帽檐压的很低,只透出恶魔般的残缺牙齿。
当男人走出城市的阴影,弗雷德里希·范海辛。最后的狩魔猎人决定坦然面对最后的终结。
“神啊,你到底死在哪条街巷之中了呢。”
点燃的烟斗燃烧着刚刚被范海辛高声朗诵的古老预言典籍,照亮了仿佛粘稠液体的黑暗。
《残烬之光》预言师的名字已经模糊,只有镀金的书名得以保存。
在火焰中燃烧的,是那一段段被预言的历史。
“来吧!邪魔!!!”
燃烧的噼啪声中,响起了男人低沉的怒吼,和漫天令人不安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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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陨落了
每个神系都在迎接末日的到来。
“彼得,关上门,不要打开。”
似乎预见到了什么,白袍的造物主嘱咐守门人把自己关在了物质世界之外,锁死了“门”,手中积蓄着原初的光亮。
创世之光驱散不了的黑暗将造物主吞噬,加百列的羽翼被扭曲变形的巨兽扯下,圣彼得在“门”外瑟瑟发抖。
“Till Valhalla !!!”
瓦尔基里们如同鸟儿高飞,又纷纷落下,最终不再存在,再也没有瓦尔哈拉。
奥丁的骏马也无法拯救他的主人,只能陪着这怒吼的巨汉飞驰着向着面前如同星空一般浩大的【死亡】本身。
“————”
无血无肉的造物一言不发,就像弹走一颗灰尘,就令永恒之枪不灭的符文碎裂,接下来就是独眼之神的生命和存在本身。
“知道吗,你早该这么做。”
咀嚼着众神之王宙斯的,是一根触须就卷起奥林匹斯山的巨大有翼邪神,而后者看着天后赫拉残缺的尸骸和奔逃的众神子,若有所思。
宙斯一向不擅长打败弱者以外的任何敌人。
唯一一次也是他的父亲,他本该被吞噬,这一次不过是命运绕了个圈而已。
起码他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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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在看着我们,我的孩子们!”
集结的部落精英,足足有五万多名的蛮族战士严阵以待。
在最前面临时搭建用树干起来的高台上,全身涂抹战纹的魁梧女性战争首领高声呐喊着,手里的长柄战斧即使只有月光也反射着可怕的寒意。
“我们最后的考验,就是在彻底毁灭这些怪物前不要倒下,这是万神殿的门票,不要让你们的祖先蒙羞!!”
远处月光下,张牙舞爪的扭曲生物如同活着的河流奔涌而来,无可阻挡。
女战士紧紧的盯着越来越接近的敌人,眼眶几乎渗出鲜血。
——终于,某一个瞬间。
“以我瓦尔拉雅之名,杀光它们!!!”
圆木高台被变异到十几只巨臂的巨兽轻易推倒,瓦尔拉雅借势一跃而下,在她身后,战士们高高跃起,手中的利斧阔剑尽都落在那些曾是同胞的异形怪物之上。
清冷的月光染了血色,尽管结局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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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些是最后的药了。”
看了看眼前垂死的病患,年轻的助祭只是轻轻的对着正在祈祷的神父汇报着窘迫的现状。
他手中的托盘里,只有三颗银色的药丸,旁边便是镶嵌着圣纹十字架的碎火铳。
最绝望的年代中,教会能做的,也极其有限。
“愿——全父慰藉你的灵魂——”
病患的手脚都已经变成了狰狞的利爪,眼神中也开始燃烧猩红的不祥光焰,就连最后的祈祷也变得断断续续。
谁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Amen——”
“————”
枪声过后,抽搐变形的病患慢慢停止了痛苦的呼吸,罪恶的心脏不再颤动。
“安卡,这就是你必须承受的一切。”
神父缓缓把仍然冒着烟气的火铳放回了助祭手中的托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血腥的礼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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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洁莉娜中尉,我们的止血包已经见底了!”
纤细的医疗官一只手拢住金色的长发,熟练的把已经失去意识的大头兵从那身全重三吨重,俗称“移动棺材”的新星贰型步战机甲驾驶舱里抓出来丢上悬浮担架,还要应付身后助理喋喋不休的追问。
“那就用绷带和粘合剂!这里是战场不是你的医学院,下士!!”
在两人身前不到十米,足足十七台新星贰型装甲手中的重型矢量炮硬抗着过热疯狂开火,才勉勉强强维持住这个包括战地医院在内的指挥所在这片怪物的海洋中屹立不倒。
看着伤兵被送进了自动手术站,安洁莉娜中尉熟练的掏出了一根香烟,直接顶在那报废机甲的外壳上点燃。
“真是的,这一切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香烟青烟飘出破碎的窗户,模糊了一只潜伏者变异怪物的视线。
一声怪叫,长着利爪,只能勉强看出人类特征的怪物被快速接近的队长型号,新星壹型肉搏装甲的动力拳套粉碎。
海水熄不灭战士燃烧着的热血,哪怕希望渺茫,他们仍然尝试着用最简单的办法拯救能拯救的一切,或者更简单的,他们只是想要干掉毁灭自己家园的罪魁祸首。
在绝望的时候,死亡就是解脱。在黑暗的年代,火药也是良药。吟诵的悼文只能出自病人之口,圣职者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宽恕他的一切给他以安宁。
武器的先进也许只能带给你心理上的力量,数量和勇气的暴力每个战士都亲口品尝。撕裂的铠甲和冒出电解质的机甲,很难说到底有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一切都要结束了,现在,闭上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