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闻言叹息一声,李秋水的话他又怎听不明白,修道者生命悠长,对于他们普通人来说,一生的时间甚至只是修道者们一次闭关的时间。
自从皇都城一别,他已经不再抱有再见的希望,但自从听闻世间关于李秋水和天道神碑的传闻,他再次燃起了希望。
即便面对的是一条死路,也在所不惜。
“仙师有所不知,如今你拥有天道神碑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许多仙门道门都在寻你,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夺取天道神碑,我刘毅虽然只是一城之主,却也掌管着方圆上千里的疆土,这般寻找也只是想为仙师提个醒!”
李秋水闻言恍然,听闻这一消息倒也没太多惊讶,自从那日祭出天道神碑起,他便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局面。
“劳你费心,不过他们想来便来吧,来一个杀一个便是!”
谈笑声中,李秋水转身回到院中,抬手一挥,整个院子里面的荒草瞬间消失,唯独留下茅屋窗户正对的那一小处。
“仙师,这里难道曾是您的故居?”刘毅跟着进入小院,见李秋水这般在意这个破败不堪的院子,不禁问道。
“是啊,曾经我在这里出生,这处院子承载了我二十多年的回忆!”
感慨中,李秋水来到留下的这一小处荒草丛,蹲下小心翼翼的扒开来看,一股悲凉自心底而生。
荒草萋萋,茅屋依旧,可曾经的那朵秋水海棠却再没了踪迹!
回望茅屋的窗户,李秋水似乎又看到曾经的他端坐在床边读书,无论何时,这里总有一株秋水海棠迎风而立,盛开的花朵散发出沁人的香气,令他心无波澜。
它陪他走过盛夏,他陪它度过寒冬!
它为他迎风而立,他为它遮风挡雨!
李秋水也无法想起,这株秋水海棠何时在这里生根发芽,但是自他有记忆时起,它便在这里了!
而如今,已然物是人非,留下的荒草也没了它丝毫踪迹!
或许是被野兽残害了吧!
李秋水心中这般想着,即便没了它的踪迹,却依旧舍不得除去这片草榻。
身后站着的众人沉默不言,静静等候着,二李秋水则蹲在那里许久不动。
正当刘毅忍不住想唤醒他时,李秋水豁然惊醒,起身时脸上再无悲伤之色。
草木枯荣本就是定律,他的秋水海棠虽然枯萎,但随风而去的种子或许已经在别处生根发芽,只是他未见到罢了!
“走吧!”
“仙师,这里用不用修缮一下!”见李秋水转身欲走,刘毅当即问道。
“也未尝不可,或许当我疲倦之时,会回来静候时光!”
由此一言,刘毅当即招呼身边护卫前来,将茅屋修缮的事情部署下去,当然,曾经身为皇都城统领的他又怎能看不出李秋水对那片草榻的情感,为此特地嘱托一番。
一行人离开了茅屋,沿着小路重回临山小城。
今夜的城主府大摆宴宴,更有少城主亲自打理一切事宜,全府上下无不惊讶,能够劳动少城主亲自出马,这来人又该有多大的名头。
宴席前,李秋水和刘毅二人坐于客厅中,听刘毅讲述着中州这些年的发展局势。
自大唐覆灭后,他便到了南溪州,中州发展一概不知,但隐隐也能猜到一些,无非是群阀割据罢了。
“大唐覆灭后,我带着家人一路南行,最后来到这边陲小城中定局,过得也算富足,之后大唐陷入了战乱之中,无数豪强为了抢夺地盘打的你死我活,本来我以为这种局面还要持续数年,却不料左成王突然崛起,仅用了数年时间便一扫整个中州,成立陈国!”
听着刘毅的话,李秋水点了点头,倒也佩服这左成王的手段与谋略,随即又问道:“那君皇山呢!”
“听说君皇山自皇都城一战后损失巨大,甚至还有一位帝君陨落,之后便没了动静,对中州局势不闻不问,仙师也清楚,大唐虽说立国千年,但国内所有矿藏和税收几乎都由君皇山把持,泱泱大国也只是徒有其表,而这位左成王却不同,他深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所以深得人心,立国后更是成立了道院,凡是天资上佳的子弟,无论出处皆能入院修炼,这些也是我为何要重新出山的原因之一!”
李秋水闻言恍然,更是感叹这位左成王的惊人之才,能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陈国势必强盛。
当然,成立道院也在预料之中,大唐不惜代价与君皇山决战,目的不就是警醒世人,切勿受其挟制,这一点显然已经做到了。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不可强求,李秋水只能希望这左成王不改初衷。
“对了,你可知道天南雪这个人?”李秋水一转话题,突然问道。
“那不是曾经大唐二皇子未过门的皇妃么!”
李秋水闻言心中一动,脑海中似乎闪过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但随即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令他眉头紧皱。
“你为我细细讲来!”
“这些其实我也只是知道些皮毛,这天南雪入京许久不被世人所知,后来突然亮明身份,并且还和您有些纠缠,后来二皇子李存生在红袖添香被万流宗弟子所杀,引起了大唐与君皇山的血战!”
李秋水眉头紧皱,剧烈的头痛令他冷汗涔涔,但他依旧咬牙坚持,这些记忆他都无法记起,但刘毅话中的每个人每个地方都那么的熟悉,不断冲击着他的识海。
零零碎碎的记忆残片在他的眼前不断闪现,他的眉心滚烫,那道金纹闪耀出的光芒越发强盛,淡淡的金色颗粒从金纹中散出,消散在天地间。
许久,李秋水方才从痛苦中平复,抬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到现在,他终于确定自己的确中了某种封禁,令他无法记起皇都城的往事,而且自己依靠某些提醒后的每一次回忆,都会削弱这道封禁。
虽说距离完全破开还需一些时间,但他可以肯定,等到他重回皇都城旧址,一切定会水落石出。
“仙师,您刚才怎么了?”刘毅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前李秋水的脸色煞白,眉头紧皱,身上的气息时强时弱,好像着魔一般,可把他吓得够呛。
“没事,只是些小事罢了!”
“那就好,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还请仙师移步中厅用餐!”
跟着刘毅,两人绕过前厅来到中厅,晚宴已经准备完毕。
在刘毅的坚持下,李秋水坐于首位,刘毅父子和剩余的几位将军依次落座。
“光显呢,怎的还未到!”看着最后一处空座,刘毅一脸不悦。
众人纷纷摇头,这光显可是临山城的佑边将军,论职位与佐边将军同级,仅次于城主,可不是随便能打听的。
而且这位佑边将军生性狂傲,杀伐果断,谁又敢惹!
“恩儿,去催催他!”刘毅转身向身旁的儿子刘恩道。
“不必了!”
李秋水摆了摆手,抬头看向厅外,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正所谓人心向背,刘毅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寻他的踪迹,想法是极好的,但手下的人却不尽然。
就比如这位佐边将军,如今已然带兵而来将城主府围的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