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在村子里算得上是老人了,再加上他父亲徐有年,那可是村子里首屈一指的大英雄,使得老徐在村子里算是有点名气的,不过老徐是猎户,常年就呆在齐天山上,见不着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屠明昊自从加入伐木队之后,算是小有名气,但是毕竟是外村人,村里人对他也就没那么上心,再加上他住的地方也偏,他不见了,除了王木匠也就没人知道了。
直到目前为止,村里人也还没发现什么异常,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之前一直笼罩在村子里的那股恐慌,也慢慢地淡去,齐天山的妖魔,也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原本对这件事毫无感觉的屠明昊,现在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前一直听村里人各种流传齐天山的诡异,他还不相信,如今真的身处其中,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次,屠明昊是真的怕了。
这里,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百倍,虽然在老徐眼里,屠明昊的表现要远远超出了预期,但是他自己却是很清楚,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回到老徐这边,独自寻找猎物与水源的他,手持利刃,敏锐的感知力与作为猎户的本能,洞悉着周围的一切,虽然这是一个新的环境,但是对他而言,只要不出现什么光怪陆离的现象,他都是能够应付的。
而屠明昊这边就没这么乐观了,老徐虽然年事已高,但毕竟经验丰富,就算脑子反应不过来,身体也早就有了肌肉记忆,条件反射就足矣,反观屠明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徐才离开没多久,屠明昊这边就察觉到了危险,刚想闭上眼歇歇,却忽然听到几声窸窣,虽然他已经快神志不清了,但是周围实在是太过安静,他想听不见都难。
屠明昊微闭着眼,实则四下张望着,把自己的动作尽量做到最小,以确保不会引起敌意,这时,他看到东南方向的灌木之下,一团黑影正蓄势待发地立在那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那的屠明昊。
确认了目标之后,屠明昊小心翼翼地把手挪到了背后,死死地抓着木制的斧头柄,这可是王木匠专门给他打造的斧柄,无论是握感,还是长度,都是根据屠明昊的习惯,量身定制,不然他也不能一斧子就把野猪獠牙给劈下。
握到了斧子,屠明昊悬着的心都下来了一大半,只要那家伙敢出手,他就直接一斧子下去,只要打中了,那必然是一道加餐,计算好一切,现在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而那黑影似乎也是很有耐心,摆出一副城门决斗的姿态,就死盯着,死活不出手,屠明昊也是拿它没辙,只能干耗着,关键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脖子都要僵硬了,很是难受。
屠明昊轻轻地挪了挪身子,角度极其细微,幅度也不大,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嗖地一下,直接朝他扑了过来,那惊人的弹跳,闪电般的速度,行云流水的捕食动作,屠明昊都不禁发出感叹,而后一个侧身弹起,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怒目圆睁,随后暴喝一声,银黑色的斧头,在天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屠明昊的身子也弯曲成了一个弓形,接着手起斧落,一击毙命。
“吓我一跳。”精准一击之后,屠明昊拔出斧子,擦了擦斧头上的血迹,别回了腰间,看了看眼前这个躺着的野兔,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这年头,兔子也这么凶了吗?”
虽说只是一只兔子,但是除了那对长耳朵,屠明昊还真看不出来这居然是兔子,灰色的皮毛,如同刺猬毛一般竖在那里,锋芒毕露,四肢上的爪子也和鼹鼠似的,长在外面,更诡异是它的獠牙,两颗兔牙,夸张地和剑齿虎牙一样。
这还是屠明昊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生物,正在他研究着这只‘兔子’时,老徐也打猎回来了,不过却是跑回来的,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着急忙慌地拉起屠明昊,让他快跑。
屠明昊也是稀里糊涂地跟着老徐,一阵狂奔,“不是,你看到鬼了啊?跑这么快?”屠明昊还有些纳闷,但是当他回头看去,看得他眼睛都直了,只见他们身后,一头类似黑熊的东西,正在拼命追赶着他们。
“这是什么东西啊?”屠明昊一下子就回归神来,拼了命地一边跑,一边问老徐,老徐也是断断续续地回答他:“我也...没见过,反正...快跑...就是了。”
一老一少,就这样在林子里一顿逃命,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更是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反正直到听不到后面有动静,这才停了下来。
“我....我....跑不动了。”屠明昊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刚才跑那么快,完全是出于回光返照,现在他已经是油尽灯枯,再也没有力气了,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老徐此时也是有些疲软,但还是强撑着,爬到了一旁的土坡上,朝着后面看了看,确定那大家伙没跟上来,这才歇息下来。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熊不像熊的?”屠明昊满心疑惑,老徐喘息了半刻,把水壶递给屠明昊,少年接过满满是水的水壶,一脸欣喜地看着老徐,而后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
“刚才我去找水,打猎,无意间路过一个山洞,听到里面好像是有水声,我就进去看了,果然是有一个地下暗河,而且那个洞,外面看起来不起眼,里面可是大得很,而且洞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发光的石头,我才打完水,就看到那个东西,在河对岸。”
老徐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现在他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至于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没见过,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熊,但是那大家伙还有一条尾巴,看起来像是老虎的尾巴。”
说到这里,屠明昊也是想起了之前他打死的那只兔子,看起来也很诡异,说给老徐听,老徐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他在这齐天山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玩意。
难不成这就是齐天山里面的妖兽?屠明昊突然联想到这一点,但是也很奇怪,一般的妖兽都是有灵智的,不说能开口说话,至少思维是已经逐步趋向于人类的,而且他们一般都很谨慎,兽修百年千年,方能化为妖,修为来之不易,做不到必杀,一般妖兽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而且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是妖兽,那为什么又那么弱呢,当然了,这个指的是那只兔子,看来这齐天山还有很多他所需要去探寻的东西。
正当他想着,老徐随手丢给他几个果子,而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说道:“吃完就抓紧赶路吧,茅屋是回不去了,天黑之前得找个安全点的洞穴。”屠明昊虽然现在动都不想动,但是老徐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现在他们已经彻底在这齐天山迷路了。
由于之前那头熊的追赶,也不知道被赶到了什么地方,这里看起来倒是有点荒凉,而且他们能够明显地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这股气息,很是浓郁。
吃完果子,简单调整一下,两人便出发找寻避难的地方了,终于是在穿过一片沼泽地之后,找到了刚才那个气味的发源地。
烧焦的木头,混合着动物尸体的池沼,以及成片成片烧焦的土地,还有着阵阵白烟飘荡,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规模极大的混战,战火几乎把这一片的生灵全都焚毁殆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生机。
“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屠明昊不禁发出疑问,但很显然,老徐是不可能知道答案的,见到这一幕,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发出同样的疑惑。
“我记得以前,听我爷爷讲述过战火之前的外界,尸横遍野,满目狼烟,和现在的场景一模一样。”老徐回忆着先祖流传下来的故事,那是一个战火与死亡并存的时代,铁骑之下无完土,整个国度都是身处一片火海之下。
老徐一面给屠明昊讲述着,一面和他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随处可见妖兽的尸体,绝大部分都已经被烧得只剩下骨架,一碰就消散成烟土,消沉在这片土地之上。
这不是屠明昊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穿过这片死亡地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乱石林,这里怪石横生,交错堆叠在一起,看起来很是杂乱,其间点缀着些许的绿植,看起来相得益彰。
石头多,石洞也多,走没多远,他们就看到不下十个山洞,不过大小各异,深浅也不一,最终在老徐的挑选下,他们在一处较浅且相对敞亮的山洞落了脚。
晚霞的余晖沿着山体慢慢爬了上来,太阳一步步地朝着山下滑去,映染了整片天空。